颜宣昨晚四点才睡,这两天又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伏,又因为比赛整个人的状态绷得很紧,回到基地的时候脑子都困到麻木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注意手劲,“砰”地关上门。
下一秒,只听到稀里哗啦数声脆响,颜宣猛然回神,倏地抬眼一看,十几块碎玻璃劈头盖脸地朝着他砸了下来。
多年没住过人的四合院,老式的木门上头还凿了个通风的小窗,那玻璃本就摇摇欲坠,经不起劲风的刮蹭,这下子彻底碎了。
颜宣瞳孔骤缩,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就被从天而降的玻璃渣子砸了满脸。
细小的伤口登时浮现在他的侧颊,玻璃顺着颌骨划过脖颈,连锁骨处都渗出了血珠。
这动静实在太大,其余四个刚回房的人全被惊动了,纷纷往这边跑。
徐行的房间离得最近,他听到那响声的时候就拔腿冲了过来,抬脚踹开木门,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碎玻璃和蹲在地上发抖的颜宣。
后者脖子上还淌着血迹。
徐行魂都吓没了,慌慌张张地冲过去把颜宣抱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院子门口。
龚闲给他拉开车门,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急得原地打转:“我们几个晚上都喝了酒,你先带他去医院,我们打车过去。”
徐行没时间多说,闻言点了点头,护着颜宣的脑袋让他平躺在后座上,然后迅速坐进驾驶座,忍着扎手的玻璃,一脚油门踩到底,以临近吃罚单的速度开向最近的医院。
玻璃砸下来的瞬间,颜宣已经完全懵了,整个人都是晕乎的。
一路上,他一声没吭,只是蜷在车子后座打抖,咬牙忍受着神经末梢传来的细密疼痛。
做生意的家庭往往信命信风水,颜宣从小耳濡目染,对于玄学也有那么几分敬畏之心。
刚入队就接连见血,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或许是剧痛之中总是容易生出脆弱之心,恍惚间,颜宣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冷汗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扬起脖子,抬眸就望见了徐行的侧脸。
路灯的光一阵一阵地从徐行脸上淌过去,一时间颜宣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在哪,意识随着那忽明忽暗的光线浮浮沉沉。
直到伤口被悉数包扎好了,颜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才逐渐恢复知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徐行不在病房里,颜宣稍微动了下脖子,登时被疼得直皱眉头:“送我来的人呢?”
“应该是取钱去了。”护士正在给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见他年纪小又长得好看,便放轻了声音哄道,“别怕啊,你的伤没什么大事,忍忍就好了……就是咱们医院不让用线上支付。”
颜宣的床位就在窗边,正对着医院大门,他忍着痛把脖子转过去,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徐行就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和拖鞋,只在外面套了件羽绒服。
这会儿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大街上空荡冷清。零下的温度,外边站不住人,没几分钟就要冻僵了,徐行只能在路边来回踱步,偶尔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看看消息。
昏黄的路灯下,他手腕上缠着的绷带有些乱,看上去臃肿又好笑。
颜宣笑着笑着,鼻尖忽然就泛起了酸,一个念头突兀地冒出来——
还可以坚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