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看见主仆几人正在用膳,是故桑允恒并未贸然闯进打扰。
梨蕊她们不知道桑允恒是何时站在牢房外的,更不知道她们闹着要听他的往事的这些话他听进去多少,她们觉得有些心虚,干脆低头扒饭当做无事发生。
倒是荣怀姝面不改色:“桑大人可是来向本宫呈报提审结果的?”
桑允恒避重就轻:“在臣及何大人、孙大人的严加审问下,四名罪犯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依大虞律法,□□既遂而妇女未有伤亡者,判廷仗一百七,流放三千里。”
荣怀姝搁下手中的碗筷,抽出手帕优雅地拭手:“桑大人可知万姑娘芳龄几许?”
桑允恒嘴角颤动,无可奈何答道:“依大虞律法,无论被侵犯者芳龄几何,都是一样论处。”
“那给梨蕊下毒一事?”
明知答案并不是荣怀姝想要听到的,桑允恒硬着头皮回答:“他们抵死不认。”
心知肚明自己理亏的梨蕊慌忙朝荣怀姝使眼色,荣怀姝了然。本来她方才一问不过是想将公主府的人摘出去,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没必要将罪名安在他人身上。
她故作深沉,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啧有烦言的模样,然后假模假式岔开话题:“可本宫觉得,罚不当罪。”
跟在荣怀姝身后连着转了一整日的桑允恒听到她的话一阵头疼,律法已定,又不是他能随意更改的。他能做的只是依律行事,可眼前人仍觉不够。
桑允恒左右为难:“可、大虞律法上明文规定,臣不过是依律法行事。”
什么律法,荣怀姝根本没放在眼里:“桑大人确是依法行事,但律法所规定的惩罚是用在普通百姓身上的,今日的罪犯却不同于普通百姓。”
桑允恒怔怔出言:“如何不同?”
荣怀姝掸了掸宽大的衣袖:娓娓而谈:“一般犯人是普通百姓的,其中或许有少部分不知法者;可桑大人的下属承职于刑部,本宫以为他们是知法犯法且屡屡犯法。岂不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知错不改,罪加二等。”
桑允恒双眉拧成八字,颇为担忧:“但大虞律法并无此规定,贸然施行严惩,恐怕会闹出轩然大波。”
“这就无需桑大人考虑了。”荣怀姝付之一笑,“律法中有不合理之处,改便是了,大人尽管按本宫说的办。至于律法如何更改,自有本宫主理。”
桑允恒:“那公主以为当如何?”
荣怀姝与不远处看着自己的万群英相望一眼:“先施宫刑,再处绞刑。”
桑允恒再想说什么,一见荣怀姝不容置喙的神情,便讷言敏行:“臣领命。”
言毕正想离去,荣怀姝不允:“不知本宫今日可否将梨蕊带走?”
桑允恒踯躅不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梨蕊左看一眼荣怀姝,右看一眼桑允恒,跳出来打算先发制人:“殿下,请让奴婢留在此处。”
桑允恒这才正眼瞧去梨蕊,她与梨珂两姐妹一个生得眉目柔和,一个十足英气,两人虽说只是公主府的奴仆,但为人处世看着却不输世家闺秀半分。
荣怀姝默不作声,不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梨蕊绵言细语哄她:“横竖奴婢在牢中有公主的照拂,日子过得还算舒坦,请殿下让奴婢留在大牢里,等待真相大白的一天。等那日也不必殿下大费周折来接,奴婢自会飞奔回府。”
生怕荣怀姝拒绝似的,她又立刻出声:“这样,也免得有人日后借此事诋毁公主清誉。”
荣怀姝妥协,对桑允恒说道:“三日之后,倘此案再无进展,本宫希望你能退位让贤。”
桑允恒战栗地跪下:“是。”
“下去吧,本宫再说两句就走。”
桑允恒一走,梨蕊连忙跪到荣怀姝跟前讨好:“奴婢谢殿下成全。”
荣怀姝落寞地叹了一口气:“难得这也是一种成全。”
梨蕊厚着脸皮再进言:“奴婢还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