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暗光下,费尔南多坐在桌对面,讥讽一笑。
“我很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喝酒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对电话自说自话的癖好?”
“我只是说你正在找酒吧。”
晦暗不明的灯下,路西奥在喝古巴的朗姆酒,视线游转在角落某一处。那儿,白色身影刚过去跟一个穿红裙的朋友讲话,是女性朋友。
“是的,一个对酒精过敏的人竟会找酒吧,多新鲜的事。”
路西奥应付道:“你不是正好经过这附近?别喝酒就行了。”
费尔南多随他的目光看去,又瞧瞧他的白衬衫,不太理解:“什么进展?你们都穿上情侣装了。”
“只是碰巧都是白色,”路西奥不以为然,“但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
舒夏从阿尔芭那儿返回,到路西奥斜前方坐下,跟桌子右侧的费尔南多打了招呼。
看清楚那张脸后,她惊讶地问路西奥:“你的朋友……不是圣诞夜那晚的乘客吗?”
费尔南多在关键时刻总是不会掉链子的,从容不迫地说:“经常搭车,所以认识了。”
舒夏点点头,表示了然。
这位朋友客气礼貌,在气质上还跟路西奥莫名有着同一种道不明的贵气。舒夏心下感叹,帅哥们就是有天然优势啊,五官好看到一定程度还能让气质凭空上一个台阶。
不过,只简单聊了两句,她就能看出费尔南多是那种对不熟人群较疏离的人——又或许是像电话里所说为私事不愉快,总之她识趣地把聊天对象转回到了路西奥。
“看,有一个漂亮女孩要唱歌了。”舒夏示意瞧立式麦克风那边,眼光流转微妙,“男人们可都是为了听这个女孩子唱歌来这间酒吧。”
台上,一个穿着大面积露肤红裙的女孩正调整麦克风。
阿尔芭,智利出生的西班牙裔,能歌善舞天赋无疑是与生俱来。
这样漂亮的拉美女郎在雅咖陌还不算少,出没率最高的区域就是这条酒吧街。
上一任市长雷耶斯从任职开始就格外重视酒吧街治安,环境最恶劣的街道沾旅游业的光而有了不错风貌,税收可是真漂亮。
因为它曾是著名的红灯区。
卢国性服务业从上世纪二十年代持续到1967年独立,经过漫长时间斗争,终于销声匿迹,历史的痕迹却留在了这条酒吧街。
这条街,在游客间有着高居不下的人气,游走过太多令人神往的异域女郎。尽管美丽的人们都在战乱的硝烟与时间的长河中湮没,这里却因历史建筑保存完整而成了颇有人文风情的街区,现在也是一些女权主义者聚集谈话的地方。
当舒夏把目光撤回来时,发现路西奥并没有在看美丽的歌者,而是在看她。
“我有点好奇,路西奥,像你那样的工作是不是可以常换不同的车开呢?你老板的车库里一定有各种各样的豪车。啊,想想就真过瘾。”
听到这话,路西奥的目光有了点莫测意味。
他顿了顿,似乎是发自内心地随意感叹了一句:“拥有那些车,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舒夏差点没忍住笑。
除了仇富,舒夏想不到对方有什么理由这样带着轻视和不屑。
毕竟,这语气该是以顶层富人身份说出来的,而这位司机先生是不是多虑了呀?
她故作玩味:“这是仇富?”
路西奥:“我吗?”
“我开玩笑。”她昂起下巴,直言,“富人有什么可仇视的啦,顶层有钱人未必过得有常人想象那么好——我父母从我很小就教我这个道理,资本世界腥风血雨。”
他们甚至,就死于资本争端。
因此,舒夏说这话毫不别扭,完全发自真心,出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