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喜回到凝拢院时,杨嬷嬷迎出来:“世子可有赐下赏钱?”
鹊喜垂下头:“只见着了世子身旁的近侍,赏不赏,还需得请示世子。”
杨嬷嬷没作声,可心里总归多了点盼头。
第二日晚间崔怀柔来了一趟,青凝还以为她是来要那件凫靥裘的,忙让鹊喜寻了出来。
崔怀柔没进内室,隔着屏风同青凝说话:“青凝,我不是来要这凫靥裘的,只是想来瞧瞧你,那日落了水,可有受寒?”
往常崔怀柔同她不过点头之交,没想到今日如此殷勤。只青凝感念那日落水时,崔怀柔送上的凫靥裘,便压着咳嗽,柔声同她道:“只是受了点凉,不妨事。”
崔怀柔点点头:“听说你前几日去了公主的锦绣阁,长宁公主因何邀你去?我们三房素来是个透明的,我从未想过能如你这般,得公主青眼。”
“只是去替孙姑姑理了理账本,并没有旁的事由。”青凝最懂避风头,只轻描淡写,含糊过去。
崔怀柔便叹气:“如今灵毓妹妹已是四房的嫡长女,这些姐妹里,唯独我是庶子之女,三姐姐更是向来不同我交往的,日后我多来你这凝拢院,同你说说话可好?”
青凝还没应,听崔怀柔又道:“过几日上元佳节,你可要去看花灯?”
青凝有些迟疑,往年的上元灯会,崔家的娘子们会乘坐画舫,于内城河上看烟火、赏花灯。叶氏年年都会象征性的来询问一趟,却是不会给青凝准备出行的装备,青凝来上京这几年,便也未看过这盛世的烟火。
崔怀柔瞧她默不作声,又道:“你便同我们去吧。你若能去,咱俩还能有个伴。”
她微微顿了顿:“你若是不方便,我去同四叔母说,四叔母最是和气心善的。”
若是换了二太太王氏,崔怀柔定是不敢开口的,只是叶氏向来在崔家众人面前柔善温和,崔怀柔难得敢说话。
叶氏最好脸面,崔怀柔一开口,她自是不会拒绝。
青凝压着嗓子咳了几声:“到时若我这咳疾见好,也愿意陪五娘子去一趟的。”
崔怀柔欢欢喜喜走了,她一走,青凝便再压不住,猛烈咳嗽了一阵。
她胸口起伏,咳的面色发白。
杨嬷嬷看得心疼,坐至青凝榻边:“这两日,世子那边也不见送赏钱来,可见是不会送了。好安安,把那块玉佩给嬷嬷,咱们当了换几副药来。一块玉佩而已,当了便当了,哪有你的命重要。”
青凝哪儿肯,只摁着那块玉佩哄她:“嬷嬷,我向来底子好,就算不吃药,咳个十天半个月也好了。”
两人正掰扯,忽听院门被笃笃扣响,在这夜色里格外清晰。
这大半夜的,有谁会来?
杨嬷嬷一愣,摁住青凝:“你且歇着,我去瞧瞧。”
杨嬷嬷走出连廊,开了院门,见门前立着个高大的男子,立时脸色发白:“你。。。。。。你是何人?一介外男怎敢私闯小娘子的院落?”
那男子往后一步:“我是世子身边的近侍云岩,今日特来给陆娘子送天山雪莲。”
云岩脸色有些冷清,跟在崔凛身边久了,若是不拘言笑时,也是迫人的紧。
杨嬷嬷一听,心下又欢喜又恐慌,喜的是世子竟给送来了入药的雪莲,恐慌的是,便是世子的近侍,深夜来这凝拢院,若是被旁人瞧了去,怕也要传出闲言碎语,坏了安安的名声。那些嘴碎的,定是要说她的安安,同世子身边的侍卫私通。
杨嬷嬷心里害怕,脸色便有些发白。
云岩瞧他面色,冷淡道:“嬷嬷不必担心,世子今日既然敢深夜遣我来,必然是不会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