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弈确定自己能掌控鱼尾,游到边缘看了一下,底下黑逡逡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这行为却让大章鱼误会了,以为他想去自己住的地方玩,触手快速地卷上钟雪弈的腰,整只章鱼脑袋朝下一个猛扎。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钟雪弈的内心世界仿佛被十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身体僵硬,表情麻木。
深不见底的海沟并不如钟雪弈所想的那般荒芜孤寂,常年浸泡在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仅维持两个多小时,大章鱼似乎穿过了几个岩洞,些许微光自前方出现,直至豁然明亮。
钟雪弈被放到地上,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打量四周的环境。
面前的建筑很大,从钟雪弈现有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建筑全貌,门口每根白玉柱子上刻画着精美威严的龙纹,单从外表看起来--像座龙宫。
但谁会在深海建一座“龙宫”啊?
钟雪弈思考片刻,决定进去看看,来都来了,不进去探个究竟他觉得心痒痒,二来他相信如果这里有危险,大章鱼不会不提醒自己。
钟雪弈虽然没在父母身边长大,爱好也不多,但父母时常寄回来的课外书和资料使他的眼界相对广阔,因此进去后轻易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他发现一个机关。
钟雪弈扭头问身后亦步亦趋的大章鱼,“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大章鱼的家,联想到大章鱼怎么也不肯跟自己出去探索新领域,他猜测大章鱼在这座宫殿内担任的角色应当是保安或者宠物。
大章鱼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显然听不懂钟雪弈的话,但它喜欢眼前人的气息,很想亲近。
钟雪弈只当它是听懂了,双手捧住材质不明球形发光体,手下用力一转。
面前的白玉墙体缓缓移动,脚下传来轰隆隆的震动,陆地上很明显的震感在海中衰减很多,至少钟雪弈不用扶着大章鱼。
震动过后,一条深而黑的阶梯出现在钟雪弈面前。
喜欢钻瓶子、罐子之类狭窄的容器似乎是章鱼的天性,就在他思考到底进不进去的时候,大章鱼已经挤开钟雪弈,巨大而柔软的身体先一步滑入暗道。
暗道斜坡角度挺大,章鱼进去之后几乎真的是滑进去,“咻”的一下不见踪影。
钟雪弈目睹这一幕,表情有瞬间怔愣,然后想也没想地追了上去。
看大章鱼的样子不像是提前知晓这个地方,再怎么说人家帮过自己,算得上钟雪弈在海里的鱼被关在里面。
钟雪弈顺着楼梯下去,本以为会看不清眼前的路,但暗道内的场景通过他眼睛的捕捉,像红外成像仪般在脑海中一比一建模。
包括堵在暗道尽头不能动弹的大章鱼。
说实话,钟雪弈不是因为别人倒霉就嘲笑的人。
可是大章鱼黑豆眼泪水汪汪求助般望过来的那一刻,钟雪弈没能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大章鱼委屈地吐了个泡泡,谴责钟雪弈嘲笑自己的恶劣行径。
钟雪弈绷直嘴角忍笑,担心大章鱼闹脾气,连忙上前查看它的情况。
他拍了拍最前面的触手,大章鱼十分配合地让出位置,让他看清自己不能动弹的原因。
暗道尽头是一扇门,银白色调冷冰冰的,看起来很像实验室的门口。
不清楚大章鱼出发了什么机关,密密匝匝顶端尖锐的椎体自门口的两边伸出,结结实实地扎进大章鱼的触手中。
都说章鱼的血液是蓝色的,钟雪弈看得清路,视网膜上的颜色却是暗淡的,区分不了红色和蓝色。
越往深处,他鼻尖越是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开始他以为是暗道里面自带的,现在反应过来应该是大章鱼血液的味道。
钟雪弈在周围仔细寻找了一遍,没找到控制机关的开关,看着痛得有些无精打采的大章鱼犯了难。
他轻轻敲了敲大章鱼脑壳,小声嘟囔了一句:“让你调皮。”
大章鱼黑豆眼委屈巴巴看过来,钟雪弈听到一声不是很清晰的“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