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反应,大家多半也知道她的水平了,只是这名女子生得实在貌美,流水湛湛不及她眼波澄澈,莲花新粉不及她玉面生霞,让人起不了一点儿戏笑的心思,甚至还有人悄悄打听,“这是哪家的姑娘?”
场面一时安静,见这两个小浪蹄子一个出不了风头,一个马上就要出大丑,周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周泠和周滢都在一旁干着急,恨不得自己能够替阿瓷作答。
茅凝琴早就不满梨瓷今日凭借一副狐媚样貌多次抢她风头,更气那位不识抬举的谢公子也对她另眼相看,此刻便故作关心道:“哎呀,这位妹妹作不出诗来吗?”
周淳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附和道:“毕竟是商户女,虽在广成伯府中借住了两年,到底底蕴粗浅,怎么都赶不上来的。”
梨瓷咬着唇,潋滟波光在她眼中流转,最后全都落在了谢枕川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若只是丢自己的脸也就罢了,她实在不愿意牵连了广成伯府的名声,连带着两位姐姐也跟着没脸。
都不用开口,谢枕川已经能够读出她的意思,多半是“谢徵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之类的。
她的眼神真切恳挚,虔诚得好像仰望天神一般,几乎让他生出自己是专程下凡来普渡她的错觉。
谢枕川心情稍好了些,勉强原谅她今日损毁自己衣裳之事,嘴唇微动,大发慈悲地朝她无声念了一首诗。
只是梨瓷的悟性实在堪忧,一首七言绝句,谢枕川足足念了五遍,眼看那香已快燃尽了,她才堪堪悟出前两句的字句来。
她不是很有底气地念道:“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
她说完这两句,那香已近熄灭,而谢徵哥哥提点的后两句,她到现在也只能勉强摸得到一点头绪。
谢枕川也难得生出无能为力的感受来,他暗自摇头,真是神仙也救不了。
就在这时,梨瓷忽然灵光一现,快速作答:“蜜煎雪藕煨莲子,并作盘中一味凉。”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谢枕川亦是微微一讶,眼中很快浮现出笑意。
蜜煎雪藕煨莲子,倒是她的风格。
他信手一掷,遥遥将手中莲花投入她的篮中,功成身退,起身离席。
众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梨瓷面前的花篮很快堆满了莲花,
有人喃喃地重复,“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蜜煎雪藕煨莲子,并作盘中一味凉。”
“好诗,好诗啊。”
“这结句‘凉’字实在是好,点到即止,又回味无穷。”
“此女真是才貌俱全。”
……
周泠和周滢也很高兴,不停赞道:“阿瓷今日可真厉害!”
梨瓷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这首诗一半多都是自己偷来的,实在不好意思邀功。
她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谢徵哥哥已经离席便,便胡乱寻了个理由先行告辞,赶着去与他道谢。
周泠和周滢自然以为梨瓷是不愿再作诗,低声嘱咐了几句,便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