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西溪与狐后的友谊,便在这样的闲聊中飞速建立起来了。养儿之道(五)为表感谢,狐后时不时地送些好东西给东寰。当然,她晓得东寰的喜好,什么珍玩奇物之类的,她一概不送,要送,就是各种难得的好酒。狐后出身的玉狐一族,最擅酿酒。狐后虽手艺不咋地,可她娘家人厉害啊!要知道,西王母每每大办瑶池蟠桃园,玉狐一族奉上的酒,从来都不够喝。此次,狐后又生一女,娘家人大喜,送了不少好酒来。有些酒,便是蘩倾都没尝过。玉狐酿酒,与众不同,往往出乎意料,颇有新意。先前几次,朱西溪代狐后送来的东西,乍看之下,每一样长得与酒无有半分关系,可一入口,却是酒香四溢。当然啦,所谓“酒香”——朱西溪是绝不承认的——她上过当,以为是好吃的果子,结果,当即被呛个半死,喉咙里跟着火似的。连上三回当,她总算学聪明了。这回,便是东寰再次相邀,她打定主意绝不碰一下。见朱西溪的脑袋摇得如风车般,东寰喟然叹道:“有眼不识金镶玉,说得就是你这等睁眼瞎。”朱西溪不服气地争辩道:“都说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是上神的心头好,又不是我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上神的萝卜可不是我的青菜!”见朱西溪顽固到底,东寰也不睬她,骈指隔空一点,便见一瓣鲜果,脱离了冰壳,轻轻巧巧地升起,飞到东寰嘴边。鲜果入口,登时化作一股绝美佳酿。果香的馥郁,春草的清新,艳阳的浓烈,月华的轻柔,狂风的暴虐,霜雪的清凉,仿佛四季在口腔中轮回,日月星辰在喉齿间替换,顿时令东寰醺醺然。好一会儿,他方从这奇妙的感觉中回过神来,舌尖余韵犹存,令人回味无穷。东寰不由拍案赞道:“玉狐天酿,名不虚传!”朱西溪早就猜到托盘里的东西多少与酒相干,却没想到竟然还能将酒制成鲜果模样,浓缩为精华,再裹以冰层保鲜,委实令人叹为观止。酒足意满,东寰眼中笑意盈盈。见东寰神情轻松,朱西溪试探地问道:“上神,咱们在这儿也待了七八日,何时回去啊?”东寰懒洋洋地挑眉斜睨,“怎地?待在青丘不开心么?”朱西溪摇头,“倒不是啦!狐后待我很好,大家也都很客气,我也很喜欢桃丫。可是,这是总归是客居,再好,也没有琉璃溪舒服。”朱西溪说这话,态度不知道有多诚恳,令东寰不由一怔。一直以来,东寰都以为朱西溪怀念人间,只将琉璃溪视为客居之地。不然,他也不会想桑轶介绍朱西溪时,冠之以“琉璃溪的客人”。老实说,他真是低估了凡人随遇而安的本事!“你不想念人界了么?”他低声问道。朱西溪一愣,想了想,答道:“当然想啦!怎么不想?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呀!可是我爹娘已经故去,你也说了,我的房子啊,存款啊,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斗转星移中化为乌有,那我想念又有什么用呢?与其缅怀过去,不如面对未来!”最后一句话,她说得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大抵,她被自己也给感动得不行,凑到东寰面前笑嘻嘻地邀功:“怎么样?上神!我是不是忒坚强?忒朝气?忒。。。。。。那个,棒!上神,我可是打不死不认输的小强啊!”有赖于朱西溪的“文化传播”,琉璃溪不少人都知道了“小强”这只蟑螂的大名。东寰见她将自己与个蟑螂相提并论,还一脸与有荣焉的德性,顿觉哭笑不得。见东寰上神情绪甚佳,朱西溪便放开胆子,与他聊起桃丫的可乐之处。说得兴起时,她眉飞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东寰讶道:“你还是个姑娘家,怎地知晓这许多养儿之道?”他竖眉警告道:“桃丫可是蘩倾的心肝儿肉,你可不要瞎出主意。否则,惹出事端来,我也不帮你说情。”朱西溪手臂一挥,正义凛然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上神,你可不晓得,在咱们人间,对于如何养育孩儿,早就形成一门学科啦!不晓得有多少能人成天价研究养孩子,教孩子?还有人专门研究孩子的心理问题,就怕养出个熊孩子为祸四方。养孩子,已经不单单是个人或者家庭的事儿,而是社会的事儿啦!”见朱西溪一本正经地振振有词,东寰忽地想起桑轶。他思量了片刻,冲着朱西溪招手,“你且过来,我与你说件事。不过,此事却不得说与旁人知晓,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