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牵过他,只不过那时他要更矮一些,望向前面的身影时,需要仰起头来看。
或许是太久没有被人牵手走过,而他又不排斥谢无相的接触,所以才会对对方格外宽容。
正出着神,手背忽然被人点了几下。
“想什么呢?”谢无相没回头,只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你快要把我盯穿了。”
郁危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紧紧盯了他半天。他松开蹙起的眉头,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两侧的树又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在往村子的方向走。谢无相忽然道:“不用神识的话,还能看得见吗?”
郁危微微一顿。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是在悬崖边的时候?毕竟没有人会无动于衷地往悬崖口走,除非是要寻死,或者是他这样的瞎子。
静了一会,他说:“不能。”
“能看见别的东西吗?”谢无相又问。他停了下来,转过身,两人间的距离变得很近,“我站在你面前,也看不见么?”
郁危微微仰头,定定看了他片刻,语气平静:“看不见。”
他的确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他看不见所有人的样子。所有的认知,都要凭借神识去感知、去试探,他能够用神识描绘出一个人的位置、轮廓、动作甚至衣着,他能看见对方胸腔跳动的炁,唯独看不见对方的脸。
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的神识已经基本不会出差错,因此很少有人会发现他眼盲的事实。除了庙里刚醒的时候还没有适应,几乎是全盲的状态,被邵挽看出了端倪。
如果先前还只是猜测,现在得到的就是答案。谢无相低声道:“是吗。”
“是又如何,我看东西不需要眼睛。”郁危向来不会毫无准备地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他神情冷淡,连威胁都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我想要杀你,也不需要眼睛。”
话音刚落,霸道纯粹至极的灵力化作银蛇,顷刻缠上了谢无相的脖颈,嘶嘶地吐出了蛇信。
谢无相垂眸看了眼绕在脸侧的银蛇,似乎是与主人心意相通,它竖起的金色蛇瞳里满是攻击和戒备的意味,仿佛只要他有任何异动,锋利的尖牙便会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他又看了眼两人相牵在一起的手,低笑道:“这么狠心。”
郁危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蛇尾又绞紧了些,谢无相咳了几声,但唇角笑意分毫不变:“我给你的护身符,为什么不带?”
临上山前对方的确给过自己一张符,只不过被原原本本地留在了桌子上。郁危道:“不需要。”
“那为什么上午的时候没有拒绝。”谢无相受制于人却依旧从容,“同样是护身符,你为什么不要?”
“你很了解我吗?”郁危冷声,“我现在不想要了,十二仙府的脏东西,我不想碰。”
“所以你疏远我,”谢无相慢慢道,“是因为我收了孟家的符咒。”
他神色并没有多少意外:“你讨厌仙府。”
“我不仅讨厌仙府,”郁危冷眼看着他,“还讨厌和仙府有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