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像要下起雨来。
陈衍强撑着一口气亲自给褚父净了身,换上他平日穿的素衣,看着管家将他安置在棺材里,还是没撑住,一气儿病了。
褚观南只好一面替父亲守灵,一面命人去报丧,一面又要照顾母亲,忙得不可开交,竟也瘦了许多。
秦襄姝甫一听到消息,惊得将手里正绣的嫁衣都抛下了,立马从屋子里出来,帮褚观南料理些杂事,以免她悲伤过度累着自己。
“哥哥……”褚夫人也迅速到了,看见正中摆着的棺材,快四十的人了,到底忍不住扶着灵柩大哭起来。
二人兄妹情深,褚观南也不劝,任凭她哭一场,总比哭不出来好得多。
“嫂嫂如何了?”发生了这样的事,陈衍怎么想也好不了,只是褚夫人还是抱着期待地问道。
褚观南闻言摇了摇头,只说:“有堇儿看着娘呢。”
外头有嘈杂声传来,是来吊唁的客人来了。
褚观南回头看看,觉得他们每一个都面目可憎。
陈老太太两人一来就揽住了褚观南哭道:“我可怜的孩子,你命苦啊……”
舅母也流着泪:“这下你们可怎么办呢,多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要受如此苦。”
表嫂大抵是想起了陈筠发丧时的场景,既同情又难过地看着褚观南。
陈老爷子也说不出话来,站在陈老太太身后一个劲地抹眼泪。
褚父当初在他教下学习,师徒两人感情远胜一般父子,陈衍两人也是在他撮合下成的好事。
如今爱徒去世,留下女儿与外孙女孤零零地,他怎会不伤心呢。
“外祖母不如去看看母亲,她正念着呢。”褚观南怕她伤心太过,急忙劝道。
陈老太太拿帕子抹了眼泪,在侍书的带领下去瞧瞧陈衍,陈老爷子和舅舅两人则留下替褚观南看着些。
“妹妹别太难过了,筠儿出事的时候我也难过得想干脆跟着她去了算了,可人总要活着,我不会说话,你别怪我,但我希望你好的心是真的。”表嫂压低了声音说,她的眼眶也红起来。
“哪里会怪嫂子呢。”褚观南轻摇了摇头,跟着低声说,“嫂子放心罢,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和娘都不会的。”
表嫂听见她的话,才似乎尽了义务似的松了口气。
又有客人陆陆续续地来,褚观南只好歉意地向表嫂告辞,去招待他们。
“好孩子,你娘怎么样了?”刘珺也带着叶鸣渊来了,关切地把住褚观南的手问道。
褚观南听闻太子妃怀孕了,怕冲撞了她,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才说:“哪里能好呢,姨妈还不知道娘不成,早晕了几回,这才轮到我来主事。”
刘珺听了不免悲从中来,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才说:“你父亲素来是个好人,对你们母女也爱若珍宝,怎么偏偏遭此祸事呢!”
还能为什么呢,满朝文武加上个素来“温和仁善”的皇帝,怎么就敌不过北戎人呢,还叫人欺负到头上来。
褚观南默默想着,那头刘珺说要去给褚父上柱香,赶紧给她带路,又为她点上了香。
叶鸣渊趁母亲闭目之时,压着嗓子凑过来说:“那个,你还好吧……”
褚观南看他一脸不知所措又好像在替她难过的神情,又觉得他长大了许多,有个正经人的样子了。
褚观南想了想,偏过头低声说道:“你别来和我说话了,别等哪天惹祸上身了才知道后悔。”
“我又不怕……”叶鸣渊哼哼两声,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褚父的灵位,一时也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