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说道:“姑娘若有什么烦心事,可说与我听听。”
沈以宁摇摇头:“没什么烦心事。”
“眼睛可骗不了人,美人蹙眉,定是有人惹姑娘生气了。”
生气?
恰有一阵微风拂过湖面,带着秋天的寒意,湖面的荷花皆已凋尽,只留下些隐约的香气。
沈以宁却被这凉风吹醒了,生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一面之缘的人,不过是被他连累得抄了好几日的书,挨了好几日的骂,她又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毕竟还赢了他一百两银子呢。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到底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沈以宁将手中的鱼食一把全抛入湖中,鱼儿争相涌了上来。
“我没有生气,就是这宴会时间太长,有些累了。”
“好吧,”陈流徵靠着湖边栏杆,语气慵懒:“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
“沈以宁。”
“沈以宁?”陈流徵呼吸一滞:“你是沈将军的女儿?”
沈以宁点点头。
陈流徵心下了然。最近京中的流言她也听到了几分,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些话当真,在她看来,沈以宁或许正在因为这些流言生气。
“别人的话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为他们生气就更不值得了。”
她的声音平和温柔,使沈以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确实,做自己便好。”
话一出口,沈以宁自己都有些讶然,为什么这句话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自己心里。
陈流徵微微笑道:“囚徒才一直活在别人的语言里,所以千万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啊。”说完摸摸沈以宁的手以示安慰。
陈流徵本意是想劝慰沈以宁不必理会那些流言,却没想到沈以宁此刻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另一句话。
沈以宁默念:“我本来就无需在意他。”
“我叫陈流徵,改日再去府上拜会沈姑娘。”陈流徵说完便朝着宾客聚集处走去,独留沈以宁呆站在原地。
应国公的孙女陈流徵?之前和离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主人公?
若说文兴十九年京城最轰动的事情是什么,相信所有人都会异口同声地说是陈流徵和孟齐光的和离之事。
陈流徵是应国公的孙女,十八岁时嫁入孟府。孟家虽然没有爵位,但孟大人曾经是五皇子的授业恩师,在朝中也是一介文官清流,更何况陈流徵与孟齐光二人彼此有意,所以这一番姻缘理所当然地被京城众人看好,夫妻两人也是和和美美,曾经是一段佳话。
可没想到三年过去,也就是文兴十九年某一个夏日将尽秋意未起的早晨,一位大着肚子的女子叩开了孟府的大门。众人纷纷猜测那女子定是孟齐光在外惹的情债,如今肚子大了瞒不住,追到家里来了。
中午便听闻孟大人直接气晕了过去,醒来后直接告假三日,说要教训家里的的不肖子孙。
下午就传出陈流徵要与孟齐光和离的消息,众人都叹道真是人心易变。
到了晚上,陈流徵拿着砍刀追着孟齐光和那女子满大街跑的景象更是成了京城众人难以忘怀的记忆,有不少正义之人道,陈家小姐身份尊贵,还能让那贱人欺负了去?
一直闹到深夜,等到陈流徵的马车回到了应国公府,众人才吹熄油灯,宣告这一日的结束。
陈流徵和离之迅速之猛烈之果断,让京城众人念念不忘添油加醋地念叨了好一段时间。
想到这沈以宁不禁又咒了两句孟齐光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因气愤而扭曲的小脸落入远处一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