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伯是照顾余温钧日常起居的人,但他和余家的住家佣人不同,从来都是一人独来独往,和墨姨也说不了几句话。
贺屿薇和这个干练沉默的中年络腮胡在小餐厅吃完饭,彼此相顾无言。
临了,玖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我知道,我女儿是你朋友。”
玖伯的女儿是小钰,啊,余温钧身边的人和他都有相同气质,一言不合就爆金币。贺屿薇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这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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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钧是货真价实的大忙人,陪弟弟吃完午饭就走了。但是,他也说晚上会照常回来。
按照日程,余哲宁今天依旧要去体育总局医院的康复科做治疗,之后,他再和朋友去城里的一家剧本杀店见面。
玩剧本杀一玩就要五个多小时。
司机和贺屿薇打了声招呼,就去旁边的小河说看别人钓鱼去了。她独自留在车上,心不在焉地发呆。
余温钧之后要出差。她能不能趁着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把纸鸢偷出来?还是说,她去跟风筝店老板磕头拜师,学会如何换纸鸢的技巧后,自己跑去修好它?
余哲宁告别完朋友们回到车上,贺屿薇已经伏在后座睡着了,后背安静地起伏着。
余哲宁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很轻地用手背碰了一下她的头发,但是,前方司机的关门声却把贺屿薇整个人都震起来。
她怀里的书掉下去,砸中两个人的脚。
“对,对不起!我睡着了!”
两人共同伸出去捡书的手交汇了,贺屿薇往后猛烈地一缩,很惊慌地看着他。
“你又在看英文书了。”余哲宁不动声色地把雅思教材递给她,“总觉得,你不应该只留在我家里当一个小保姆。”
贺屿薇从来不想多提自己。她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贺屿薇便问余哲宁以后想做什么工作。难道,余哲宁以后也会当一个“董事长”吗?
余哲宁的唇角露出一抹微
笑:“我哥的工作不是普通人能做到还能做好的。龙飞是要从商的。但我哥说,家里三兄弟都从商,肯定会因为利益打起来。大学毕业后,我会从事公职——不过,假若我可以任选世界上的行业,那我想当一个程序员。这是我哥和余龙飞都一窍不通的行业。但,我不想留在国内的科技企业,应该去硅谷之类的。”
哇,硅谷是在美国吧。贺屿薇想。好洋气啊。
“我很喜欢加州,到处都是中餐厅和遛狗的人,但也有不同种族的人,气氛很自由,在路上开车也能随便按喇叭。”余哲宁笑着介绍。
夜色中,他们这一辆埃尔法已经行驶到距离家几公里的地方。
余哲宁和贺屿薇边聊天边打量着她。
既然把她的情愫看得一清二楚,余哲宁也就能发现,贺屿薇每次看着自己的表情都带有一点点害羞和喜悦。
她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但他回看她的时候,她又会低头看手,用那头很长的头发掩藏着所有的细微表情。
说实话,余哲宁绝对不反感这个高中女同学。
三个月的如影随形,他对她还生发一种男人的独占欲。
但……问题是,贺屿薇只是哥哥请来照顾自己的佣人,而且,她对他和栾妍的旧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让余哲宁有种羞愧和不安感。
他刚刚暗自叹一口气,突然听到贺屿薇“嗯”了声。
余哲宁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车窗外。
余家占地面积极大。
以至于,只要经过某个大型的车道转盘口,其中一条公路就已经是属于余宅专用。连路灯的设立都是属于余家自己的供电系统,而这条公路的道路终点也只有余宅。
专属公路极僻静,从来没有行人。
但此刻,有个年轻的女孩子,正瑟瑟发抖地站在路边等候。
司机缓慢地将车停在她面前。
他们都看清了那个人是谁——是从北戴河之旅之后有一些日子没见过面的栾妍。
余哲宁抓起拐杖,迅速地推门下车。贺屿薇迟疑片刻,也跟下来。
栾妍只穿着大衣和帽子,楚楚动人地站着。今天的气温也只有2、3度,不知道她站在户外多久,应该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