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谢临渊大步走过去,夺过她手中剪刀,“谁给你的胆子剪龙袍?”
郁卿不解地望着他:“我?是裁缝,我?什么不能剪?你这龙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不是织造的裁缝给你做的。”
她一把夺回剪刀,咔嚓又修了右边袖口。两条切口平齐,正好露出她小巧纤细的手。
地上落了两条白底绣金龙袍布料。她又弯下腰修好衣摆,放下剪子,本想取针滚个边,免得切口处勾丝严重?,又觉得没必要费那个时间?精力。等到城中再买一套吧。她只好先委屈自己,穿这套破龙袍了。
可自打她从?白山镇出来,就从没穿过又丑又不合身的衣裳,哪怕是脏的。
她仰头问:“我?们何时能到城中?”
“不走官道,五日后进关。”
足足五日,她都?要穿这身滑稽的衣裳?!
郁卿抱怨道:“果?然和你同行,就没好日子可过。到了璐州我?们就立刻分。”
“朕没求你回宫!”谢临渊气得额角生疼,干脆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这才不到半日!
他早该明白,郁卿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只要他稍稍给三分好颜色,她就蹬鼻子上脸作践他。
他绝不会再心?疼她一点!
郁卿越看?身上衣裳,越别扭,想到连中衣都?曾是谢临渊穿过的,恨不得立刻丢掉。谁的衣裳不好,偏偏是谢临渊的。
她指着屏风后的脏衣服道:“陛下,帮我?拿过来。”
谢临渊看?她语气不差,腿上又有伤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使唤当朝天子的事了。
她之前穿着的衣裳被?雨水湿透,沾满污泥碎草和大片暗红血迹,到处都?勾了丝,衣袖还被?扯破,皱巴巴像一团废纸。
谢临渊捏着一角,嫌弃地皱着脸:“扔了。”
郁卿伸出手,急忙道,“拿回来!这里面缝了我?的全部身家!”
谢临渊走向帐帘:“朕给你十倍,烧了。”
“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处置?你以为你是谁?”郁卿扶着床栏几乎要站起来。
谢临渊的手缓缓放下,手指在布料上掐出深深褶皱,沉默地走到床边递给她。
郁卿瞪他一眼,抢过来低头检查衣裳,脏是脏了点,破的地方还能补救,没什么破洞是裁缝不能补的。
“还想继续穿这张脏抹布?”谢临渊打量她的袖口,阴阳怪气道,“朕的龙袍你倒是说剪就剪。”
郁卿不接他的话,低着头道:“帮我?拿水吧,我?洗衣裳。”
谢临渊实在忍不了她这等作为,伤了腿还要洗旧衣裳,她是不是就想故意折磨他?
他阴着脸道:“朕现在就叫人去平州城中给你买五套新的。”
郁卿觉得一赔五也行,不算亏。就是要费些劲,拆出金叶子银卷,缝到新衣裳里。比打几个布丁费事多了。而现在困得实在不想做这些事。
她低着头嗯了声,叠好衣裳放在一旁,扭头躺到床上,闭眼道:“我?先睡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为何突然又要赶他走?
谢临渊瞥了眼方才留在帐中的伤药,盖子已经被?打开?了。他迫切地想看?看?郁卿到底还伤在何处,但除了马背同骑以外?,她都?不许他靠近。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哪怕他走近一点,她都?会轻微后仰。他似乎也没做错什么。
“你睡你的,朕要批折子。”谢临渊坐到案前,拿起笔,生硬道。
郁卿就烦这点,谢临渊行事总是莫名其妙地没边界。她说了把衣裳给她,她想一个人待着。他太有主意了,难道他就不能像牧峙一样,给她准备一个帐,他自己一个帐吗?搞得她只要和他靠近一点,就得被?立刻黏住,时时刻刻看?见他那张阴沉幽怨的脸。他长得再好看?,她看?久了也容易烦。她不该听了谢临渊说送她的话心?软,她早该明白,他们没法过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