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很快就醒了,我一直数着,她走了三十五步。
梦与现实交替的一瞬间,她似乎也从梦境走到我的眼前。
我一睁眼,就看到了她。多么多么美的人啊。
孟稚雪竟然一副刚哭过的样子,这让我感到很不真实,我一直认为她是不流眼泪的,甚至不会为任何事物而感动。
我又发现我居然躺在床上,孟稚雪正跪在我矮矮的床前。
她高高的个子,哪怕跪着,也像站着一样俯视着我。
我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现在只有我和她。
我竟然对刚才发表的“长篇大论”和孟稚雪的失控没有丝毫记忆。
但在这间屋子里,马逸远和孟稚雪二人的游戏我还记得。
我也不清楚记忆究竟停留在哪个节点。
我的呼吸比之前顺畅了许多,刚才扭曲崩塌的世界被重新构建起来。
我不知自己是在哪个瞬间想通的——如果孟稚雪可以获得快乐,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被马逸远这样欺侮,但如果这些对她来说更多是享受,是需要,那么我为什么要为之痛苦?
反而该替她开心才是。
孟稚雪冷艳依旧。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庞,已不再觉得刺眼,尽管她的眼神与往日绝不相同。
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如同川流入海——抑郁,休学,马逸远,烧烤店,晚风和宾馆,当然还有眼前的孟稚雪。
这短短的一小时,仿佛有一生那么久。
我像是一个异世界的人,一切都与我毫无关联。那些刚才深深刺痛我的场景,那些肮脏恶心的桥段,现在宛如一场滑稽有趣的皮影戏。
我仍然很爱很爱孟稚雪,但我承受住了残酷的现实。
“你怎么醒了。”孟稚雪的声音离我不到半米,刚才在马逸远面前的恭顺卑贱不存在了,她完全恢复了了我熟悉的寒气逼人,即使她乖巧地跪着,即使她眼眶的那圈樱桃红仍然鲜艳。
孟稚雪居然主动对我说话了!因为我全然不记得刚才的冲突,所以误以为这是与她的第一次交谈。
“我刚才是不是晕倒了。”天哪,我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和孟稚雪说话。尽管声音有些虚弱。
人生从没有像这刻充满勇气,我温暖的心已经不再被她的寒气侵袭肆虐了。虽然是夜晚,我却仿佛身在阳光明媚的春天。
“对,太可惜了,你要是直接死掉就好了。”
我被她莫名的敌意搞得一头雾水,顿时语塞。我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满是鄙夷,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明明是个很漠然的人。
“你不是不敢和我说话么?”孟稚雪冷笑起来。
我更加迷惑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的,难道我刚才昏迷的时候说了梦话?
“无所谓了,反正主人已经答应不让你碰我了。”
我已经听不进去她说的什么,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这种近距离欣赏她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皮肤白嫩如玉极具质感,配上那双夺人心魂的眼眸——当然再温柔一点会更好。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问道:“马逸远呢。”
“我没有权力知道主人的动向。”她淡淡地说。
“站起来吧,别跪着了,他又不在这。”
“我没有权力违背主人的命令。”孟稚雪的神情像个木偶。
虽然我基本已接受了马逸远是她主人的现实,但见到她对马逸远如此的服从,还是难免被嫉妒心刺痛。
我默默地自我开解: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孟稚雪却立即又给我浇了一盆冷水:“提醒你一下,我只会主人面前展露另一面。你不要觉得我很好欺负,如果可能的话,建议你像以前那样不敢对我说话。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继续活在你的抑郁里,如果打算自杀,遗书里别说不该说的话。”
我被她辱骂得头皮发麻,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反感,反倒觉得她恶狠狠的样子别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