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叫住你的是什么人?”
贺屿薇沉默片刻:“曾经一起念书时的同学。”
她怎么会和有钱人读相同的学校?张经理对这话半信半疑:“那还挺巧。行吧,你今晚先回吧。后厨的事不归前面管,大厨说让你走你就能先回去了。”
母子俩说完就离开。
贺屿薇自己站了会,转身继续走。黄色和红色的灯笼照着脚下,在墙面上挂有装饰的干辣椒和大麦穗的装饰,很朴实的装修。她用手指轻轻搔一下脸颊,刚才被客人用筷子的地方打过的地方开始发热。
迟来的疼痛,她选择漠然地忽视
回到后厨,大厨正在做最后的烧烤,招呼她串肉和翻面,又说该准备明天早餐的食材。这么一通忙乎,提前下班这事也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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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贺屿薇从事的第一份工作,说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
就像童年,大人指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玩具问她喜欢哪个,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看玩具,而是抬起头先掂量着大人的心情。
贺屿薇的爷爷奶奶都是教师,对唯一的孙女是当理想中的大家闺秀培养的,日常规矩管得极严。再加上小女孩的处事方式也像蚕蛹,外表柔软,实则细细密密的把全部内心包裹起来。如今,她更是活得像洞穴里的影子,能不和陌生人说话就不和陌生人说话,最好是别人把她一个人扔到深山老林里,只有这样才能觉得松口气。
既然是洞穴影子,就又难免透露几分阴沉,同龄人对她敬而远之。
农家乐的服务人员不多,每个人身兼数职,员工虽然不多,关系却颇为倾轧。贺屿薇在后厨主要是打荷,她最初连切土豆丝都不会拿刀,伤了好几次,被嘲笑女大学生作风。等那些人知道她连高中文凭都没有,投来的目光就只剩下轻视和怀疑。
结束今天后厨的工作,贺屿薇没有回员工宿舍。她提着放在灶台边上的枣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纸钱和打火机,独自走两公里,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今日是爷爷奶奶的忌日。
小小的打火机,在黑暗中输送给冷空气光明和热量,再把她脚下簌簌腾飞的黄色纸钱点燃。
贺屿薇抱着膝盖,凝视火苗,她的脸、手心和眼睛却没有被映照出一点点温度。
回到宿舍已经半夜,舍友丽丽翻了一个身,不满地嘟囔什么。贺屿薇以为吵醒对方,她小声道歉。被子是化纤的,薄而冷,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心地打开手电筒。
光束照着枕头边的英文字典,字典的纸张很薄,上面写着三个巨大的英文字母:whv。
workingholidayvisa,打工签证,目前有两个国家对中国开放,分别是新西兰和澳大利亚。
18岁到31岁都可以申请这个签证,但,一生也只能申请一次。
新西兰的要求更低,要求申请人持有高中文凭。贺屿薇在临睡前最后一秒,模模糊糊地想到余哲宁那张温文的面孔。他肯定能申请这张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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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点,丽丽的手机闹钟就响了,她按了三次,才懒洋洋起来。
农家乐提供住宿,贺屿薇和另一个单身女服务员各自住一间房,但前段时间屋顶漏雨,丽丽到她的房间里暂住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