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必须要把滇西没有战乱的消息传出?去?,王禧没有造反,也并没有斩杀去?谈判的使者,马倏还活着,大家都还活着,从?中作梗的是鲁证,他骗了所有人,不仅骗了官家,还骗了手下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身体虚得?厉害,又想了这么多,脑子已经开始不灵光了,可她必须保持清醒,她摸了摸自己的封在袖子暗扣里的小纸条,上面写了所有的事儿?的真相,这件内衬,还是阿娘亲自给她做的,只因为她从?学堂回来总是喜欢和菖蒲去?街尾买些吃食,可她小时候不记事,又喜欢自己拿着零钱,今日?丢两文,明日?又不见了三文,阿娘便?是给她的内衬里封了个小口袋藏零钱,如今却?成了□□传消息的最后寄托。
□□对老贾说过,如果她死了,记得?把她的尸体带回去?,不为别的,只为了消息能带回京城。
可□□还是想得?太过简单了,她太年?轻了,压根没考虑到,这可是滇西,距离京城千里之远,谁会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卫将家眷跋涉千里送回尸体?就算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如此乱局,也只能带回一个军牌罢了。
这是□□想岔的地方,可她自己也很迷茫,不急不急,她还有时间,她还可以细想。
□□脑袋昏沉得?厉害,为了提神,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酸麻的疼痛感从?舌根一直蔓延到后脑勺,虽稍让她清醒,却?不足以让她思考,□□张大嘴,狠狠心,准备再狠狠咬一下,下巴一阖,牙齿却?磕在一绵软咸香的东西上。
□□抬头一看,老贾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嘴里则是被老贾塞进?了一个馒头。
□□愣愣的,不知?所以。
老贾看着她冷言冷语:“想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先吃吧。”
这馒头微热,像是刚蒸出?来的,在滇西如今的情况下,能吃到实属不易。
□□不敢动嘴,只用牙齿轻轻咬着馒头看着老贾,像是等着老贾说下文。
老贾内心觉得?些许好笑,这姑娘,饿这么多天了,怎么还这么多小心思,平日里活着这么累吗?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的:“给你吃你就吃,指不定?晚上就没有了。”
晚上她就要死了?
□□不免多想,她狠狠地咬下一口馒头,又看着满脸沟壑的老贾,听老贾说话做事总感觉他年?纪应该不大,只是常年?风吹日?晒,让他显得?很是沧桑,既是她要死了,那总可以提些最后的要求吧。
“你帮我拽一下,我嘴巴干,一口吃不完。”□□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说话,支支吾吾的,虽然听不清,可老贾懂了个大概,甚至老贾都已经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却?还是将胳膊垂了下去?,抛下一句:“吃不下那就别吃了。”
那可不行,□□势必是要做个饱死鬼的,□□用舌头把馒头往嘴里拱,直到确保馒头掉不下去?,才边吃边嚼,嘟嘟囔囔的:“怎么有点咸?”
她还挑上了,老贾面不改色:“掉马尿上了,没人吃,洗了洗给你,不然你以为呢?”
老贾以为,若她真是小官家的女儿?,掉马尿上的这种事儿?是决然不会接受的,顺便?可以试探一下,她说的是真是假。
□□也是脑子昏了,虽嘴巴停了一下,却?没将馒头吐出?来,反倒是揶揄:“到底是鲁将军门下的营帐,就是讲究,这个时节,竟然还有人嫌弃白面馒头。”
老贾觉得?□□挺有意思,甚至蹲下身,确保自己和□□平视,反问?她:“鲁将军门下?你又懂了?”
□□怀揣着一股“早晚会死”的心情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索性,又咬了一大口,嘴腔空出?大半,细细说道:“我阿爹虽然只是个卫将,可祖上也曾风光过,我曾祖父也曾和鲁老将军打过仗,届时便?听说,鲁家是商贾出?身,虽然弃商从?军,可家底殷实得?很,家里男丁虽自小在边疆征战长大,可回了家里头,一个个也都是仆人丫鬟乌云一样伺候着的。”
老贾眉头一抖:“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早便?说了,我爹是卫将,这些事儿?在武将里头,并非秘密,只是鲁家铆足了劲儿?才从?商人堆里爬出?来,虽未出?文官,却?也算是吃俸禄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风光了,但凡有眼力见儿?的,也不会提之前的事儿?罢了。”
的确没人提,就是因为没人提,除开老贾这种家里头世代入伍的行伍之人,那些个科举仕途出?来的,亦或者年?轻些的官员还真不知?道鲁家早些年?是经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