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当年?第一次登门求娶你妈妈的时候,被你姥爷打了出来。”
靳延坐得更直了些,摇了摇头。即使不看靳家的门庭,靳希文也该是?长辈眼中?的佳婿才对。
“你姥爷、你两?个舅舅当时都在部队,那时咱们国?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你姥爷不舍得把?唯一的女儿嫁给当兵的。”
靳希文抬眸看向靳延,语调很慢,“其?实你姥爷的想法是?对的,嫁给我以后,你妈妈吃了很多苦。”
“她是?被家里人保护着长大的姑娘,但因为嫁给我,她不得不学会了通过报纸推测局势、学会了独自处理许多事、甚至学会了在因为我失眠的时候该如何调节情绪。”
“你三岁那年?生过很大一场病,而我那段时间忙到快要?住在办公室里,后来还是?别?人看不过才来告诉我,可当我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
“就看见?你妈妈单手抱着你,另一只手里还举着一个树枝,上?面挂着你的输液瓶。你从小就不喜欢长久地待在一个地方,她就只能这样抱着你在医院里走来走去安抚你的情绪。”
靳希文即使现在,提到这件事眼眶依旧会泛红,“我直到那一刻才意识到,因为嫁给了我,嫁给一个军人,你妈妈竟不得不独立到这种程度了。”
“可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因为骑车摔跤伤了手心哭鼻子。你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她也是?不知所措更多。”
“靳延。”靳希文叹了一口气,“在那一刻,我其?实是?后悔的。”
靳延没说话,只看向桌上?母亲的照片。
靳希文也看向妻子温柔的笑颜,“你妈妈离开我们已有七年?三个月,靳延,我毫不夸张地告诉你。”
“自从你妈妈查出那个病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开心过。”
“但这还不是?终止,等你妈妈离开我们,我才懂了什么叫了无生趣。”
靳希文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用?安慰他。
“不会难过、也不会开心,看这世间的一切人、事、景,都是?苍白、枯燥的。”
“被留下的那个人是?很痛苦的。”靳希文闭了闭眼,声音很低又很轻,“靳延,你知道?十岁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有很大的可能,你们之间,要?吃这个苦的是?欢欢。”
靳延的手早已蜷缩成拳,他的呼吸很重、却又绵长,诚实地展现着主人此刻的心境。
靳希文叹了口气,“作为你的爸爸,我很开心你能遇到心爱的姑娘,这是?很幸运的事,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懂爱。”
“但我不能因为是?你的爸爸,就忽略你可能带给另一个姑娘的悲苦,哪怕对方不是?被我看着长大的欢欢,我也会和你有这一次谈话。”
靳希文看着沉默的靳延,语气加重,“靳延,你们不合适。”
“什么是?合适。”靳延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很哑却一点儿也不低沉,“我没娶、她没嫁,有什么不合适。我们互相有意,有什么不合适。”
他抬眼看向靳希文,“爸爸,让您失望了,您儿子不是?圣人,不可能因为这两?点就放手。”
“我只会爱她一个人。”靳延很清楚自己的心,即使他才认识沈意欢三个月不到,但爱从来和时间没有必然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