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是人民内部矛盾,大敌当前,可以暂且搁置。
薛琴拿出了团支部书记的架势,微抬下巴:“所以呢?你们想怎样?”
大娘大婶们还没发话,陶春花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哎呀,也没个什么事。人家也认错,赔礼道歉了,抓着不放像什么样子呀。”
这群凶手家属们纷纷附和:“就是就是,人民内部矛盾,人民自己解决。非要闹到公安那边,多难看啊。”
薛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出事儿,所以这事就当没了?那日本鬼子要占领中国,没占领成。我们就不应该杀日本鬼子了。美国鬼子要拿朝鲜当跳板,侵略中国。没成功,我们就不要抗美援朝啦?”
她狠狠地呸了一声,“什么狗屁不通的鬼话!”
旁边的工人们立刻给她帮腔:“就是!当我们纺织三厂的人好欺负呀,绑人绑到我们头上了。活腻了吧!”
陶春花感觉被当场下了面子,登时满脸不高兴:“哎呀,你们这些小孩子真是不懂事。这种事情不赶紧压下去,还要闹得满城风雨呀。”
她意味深长道,“有些话,好讲不好听啊。到时候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她叶菁菁被几个男的绑架了,以后她还怎么找对象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当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简直想仰天大笑三声。
这个臭不要脸的小破鞋,看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薛琴忍无可忍,指着陶春花破口大骂:“这人真是嘴脏心也脏!”
她扭头问凶手家属们,“你们现在讲清楚了,是不是绑架成功了?”
“当然没有了。”家属们再三保证,“就是因为没绑到人,所以不要没完没了了嘛。”
薛琴才不理会他们呢,又转头指着陶春花:“听到没有,你心脏嘴巴就脏,张嘴就是造谣!”
王凤珍帮着骂:“你放120个心吧,叶菁菁怎么找对象都找不到你家去。讲了多少遍了,轮不到你操这个闲心!”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就是,太坏了,你还是个领导干部呢,造这种谣。”
女同志的名声多重要啊。
乱七八糟的谣言,能把女同志给活活逼死。
纺织厂的女同志多,最能感受到这一点。
有人早就看不惯陶春花了,一个人事科长,一天天的不干正经事,专门给大家早麻烦。
所以人群里头冒出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当然,她这人本来就坏嘛。虎毒不食子,她连自己儿子都不想让他活下去。”
“就是就是。当初就是她拦着医院大夫,不许给刘向阳开刀。不然刘向阳怎么会瘫了呢!”
陶春花脸上青红交白,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群刽子手,他们害惨了她的儿子,居然还敢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但是她一个人的嘴巴,又怎么能抵得过这么多人的嘴。
一片乱哄哄中,大家还齐心协力把那群大妈大婶大叔大爷全都给赶出去了。
这年头不流行碰瓷,纺织厂工人们根本不怕老头老太。
你要往地上一瘫,瘫着好了,不怕被踩踏死就行。
你要是你女同志喊耍流氓,不好意思,纺织厂的女职工比男职工多得多。
她们一对一不行,三对一五对一,总不成问题。
反正最后,这浩浩荡荡的三四十号人,硬生生地被架到了纺织厂门口,被丢了出去。
薛琴还黑脸教训厂里的门卫:“你怎么能什么人都放进来呢?那我们纺织厂的安全和生产,还怎么保证?”
门卫冤枉死了,苦笑道:“我也不想让他们进去呀。陶科长把他们带进去的,我怎么能拦得住领导呢?”
大家伙儿更生气了。
陶春花真是不配当干部。
一个纺织厂的干部,竟然会伙同外人迫害自己人。
这种人,早就应该被革命掉了。
职工们气呼呼地返回厂里了。
家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