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口麻袋里头有锯子。你拿去把竹竿锯短些,整个差不多到肩膀的长度,就能给郎君用了。”
姜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解麻袋,摸锯子。甚至一时间忘了找个东西垫着,光把竹竿压在大腿上生锯。
最终还是沈猎户看不下去:“诶诶。你这样就不怕把身上锯穿呐。”
姜姀深吸一口气,搬来一块大石头垫在竹竿下面,吭哧吭哧费了老大劲才把它锯开。
沈猎户趴在椽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还想夸你机灵,怎么这就破功了?还是说被我看见你和那宋郎君贴身接触的样,觉得害臊了?”
说话声很轻,姜姀没有听见。只用石头把竹竿切口处起毛刺的地方磨平,拿进去给宋衍用。
他一只手架在姜姀的肩头,一只手紧攥住长竹竿,髋部微屈,让那条受伤的腿得以离地。
一开始他颇为不适应,直到姜姀同他说:“你尽管信任我,把那条伤到不能用的腿忘掉。”
听她一言,宋衍身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却没有往她身上倒去,而是借了一点力,把手里的竹竿当作今日新安上的另一条腿。走至门前,迈过门槛,终得来到屋外。
沈猎户在屋顶上看得直发笑:“阿姀,你就陪他在屋外拌泥巴吧,要有什么事我喊你。”
姜姀笑着说好,却没有照做。因为泥巴还不够量,总不可能两个人都得闲在这儿休息,让他一个人在上面忙前忙后罢。
说到拌泥巴,宋衍不好俯下身。姜姀便到林子里捡了一段略粗壮些的树枝,让他像小孩子似的在石头上和泥巴玩。
小果觉得有趣,也跑过来加入。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边拌泥巴,一边悄摸摸把泥巴搓成泥球,趁姜姀不在,就地打起泥巴仗。
等到她回来,两个人都玩得和花猫似的。小果倒还好,脏了汗了甩到温水里一滚就行。
可宋衍这个病号偏凑什么热闹。弄得又是土又是泥的,怕不是又想让她帮着擦身罢。这回她说什么都不干了。能玩能闹,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洗澡。
见她娘亲脸上压抑着愠怒,小果登时便笑不出来,忙甩锅道:“娘亲,是宋哥哥说要打泥巴仗的,不是我的主意。”
她的注意力全落在那句“哥哥”上:“昨日不是还叫叔叔的吗?怎么今日就改口了?小孩子可不能叫人随随便便带坏了。”
宋衍扬起脸,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哪是带坏孩子?倒是你,带出来的孩子怎么连简单的算术都不会。那日她还同我说,你十三岁生的她,而今二十。可她只有六岁。你说说差的这一年跑哪儿去了?”
白了他一眼,姜姀把小果抱来,带她去溪边洗手。等走得远些,确定宋衍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后,才轻声说道:“以后就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了。你就是娘亲生的孩子。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十四岁生的你。只差一岁,没人会生疑的。”
眨了眨眼,小果咧开嘴笑道:“娘,我记住了。”
知道一会儿肯定还得脏手,姜姀囫囵地替她搓了搓,又领她回到泥堆旁:“我还要继续去挖泥巴。小果,照顾好你宋叔叔。他腿脚多有不便,你要让让他。”
在宋衍的吹胡子瞪眼中,她拎上木桶和石锄,又折返回黄泥地。几趟下来,身上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