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那一阵铺面而来的窒息感,将骆闻煜的意识猛地从黑暗中拉出来。
昏昏沉沉地睡了几个月,骆闻煜终于恢复了意识。
随着那团重物从脸上移开,他感觉自己变成了跃出水面的鲤鱼,在短暂接触到荷塘的月色后,又再次落入那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
他并没有醒来,沉重的眼睑似是被胶水粘住了,四肢也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不听他的使唤。
醒了,但是没完全醒。
他确实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了出来,只是他失去了操纵身体的权力,而且还要遵守着某种守恒的定律。
骆闻煜越是努力想要睁眼说话,意识就越是模糊,当他冷静下来,放弃和自己的身体较劲是,意识才会恢复清晰。
幸运的是,他没有失去这具身体的感知力。
他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味中夹杂着鱼罐头的腥味,能够感觉到羊毛毯盖在身上时柔软的触感,还能听到房间里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咳咳。
是三弟,骆闻烨?
听到骆闻烨稍稍坐直后的一声长吁,骆闻煜更加确定是他了。
三个兄弟中,就数三弟跟自己的关系最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陷入这样的状态过了多久,但他一定会是坚定守在自己身边的那个。
那一声叹息略显疲惫,想来一定是工作上的事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吧。
可惜他现在还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睁开眼,否则真想告诉他自己已经“醒”了。
正当骆闻煜摸索着让自己醒来的方法时,很快,离开的脚步声又再次出现在了房间里,骆闻烨的呼吸声也随即平复。
那人的脚步很轻,像是做贼似的压低着自己的呼吸声,一听就知道是不怀好意。
一步步朝自己靠近,骆闻煜听不出来人是谁,直到那一股熟悉而幽微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当那一缕长发不经意地掠过他的脸颊,才彻底放下了警惕。
乔鹿,是乔鹿!
这股只会出现在乔鹿身上的玫瑰香气,骆闻煜再熟悉不过了。
它不是香水或是沐浴露那种调和出来的香气,而是用无数花瓣滋养出来的幽香,经过多年的浸染与她的体香自然地融在了一起,是任何化妆品都没办法替代的。
这是专属于乔鹿的味道,即使看不到她的脸,骆闻煜也能凭借这股味道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熠熠生香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乔鹿忽然低下头凑近了一些。
呼……吸……
吸……呼……
她的面孔离得很近,每一次呼吸骆闻煜都能够清楚感觉到,交替着呼吸这近距离的空气,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和她进行沟通。
她好像是在清扫着自己身上的这条毛毯。
回过神来后,骆闻煜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粘着一些刺痒的东西,似乎就是刚才压在自己脸上那坨重物留下来的。
从他认识乔鹿起,就从没见过她做过任何的家务,更没见她伺候过谁。
从小被乔家娇养着长大,惯得她一副公主脾气,别说是打扫自己的床铺,就连顺手给家里的佣人递一下东西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