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爱极了克莉丝汀,对吧?”莫琳皱着眉头说:“我都不知道该说这都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似乎让我要做的事情变得简单了。吉里太太,我要得到多少颗解药才能确保自己不会死?”
“三颗就够了,莱斯曼小姐。”
事到如今,吉里太太也不再费力遮掩自己和幽灵之间的熟捻关系,她大方地回答了莫琳的问题。这也代表着她间接承认了自己帮凶的身份。
“那么我又该给你多少钱,多少钱能确保我不再将一个祸患留在自己身边?”莫琳问。
这个问题终于被问出口了。
事实上她早就对吉里太太有所怀疑。无论是每次从她手上交由自己的信,还是她莫名其妙在言语上的偏袒和顺从,都证明她和罪犯之间关系匪浅。但她毕竟是剧院的老员工,手下还掌管着整个芭蕾舞团的演员,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莫琳不敢轻易挪动她的位置。
但今天她有了,对方甚至选择主动将命运交到了自己手上。
“告诉他如何对付我的弱点,如何激将我走入密室;告诉她莱斯曼的来历,坎贝尔的痛楚;或许还告诉他夏朗顿路的十七号公寓。你还告诉过他什么,吉里?”
吉里太太默默听着她对自己的控诉,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没有”。
“没有,我没告密过任何事,莱斯曼小姐,无论您是否相信。”
“但我要说的是,幽灵先生是真正的天才,他勘破一切秘密,也洞悉一切正发生的事。他不需要视镜就能获取所有目光,不需要测算就能搭建起高楼密塔,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位现存的能工巧匠能与他相媲美。这些事情无需由我来揭露,既然命运将您推到这个位置,就注定要走到如今的地步。”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选择替他做事?”
“不完全是,小姐。这只是一些事实。”
“您以后就会明白,人刚走入深渊的时候,往往误以为是自己在给予救赎。”
莫琳看着她的脸,心中浮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她自始至终也没能弄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吉里太太,这样一位墨守陈规的古板女士和生活在井底的幽灵并不存在共通之处,也没有她最开始所揣测的那种惺惺相惜的情谊,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心甘情愿沦为魔鬼的仆人。
“告诉他,我会按照信上说的做的。”莫琳最终败下阵来,无奈地接受了自己为人胁迫的事实,对面前的人说,“你当时说的对,我没听你的话,后果是我自找的。”
吉里太太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这位年轻的小姐没能完全领悟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她会明白的,她已经看着她走入这片沼泽了。于是她将信封折好,丢到旁边的壁炉里:
“莱斯曼小姐,您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完成那位先生的要求。”
吉里太太扭过头,仍然不忘恪尽职守地给予莫琳忠告:
“他将克莉丝汀看得很重要,虽然分派眼线这样的事有些不妥当,但子爵先生的初衷仍然是为了保护戴也小姐,所以您在行动时也应该适当温和一些。“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一定是愿意为我提供不错的建议了?”莫琳淡淡地回答她。可就在吉里太太正要自然而然顺着这句话接上她的话茬时,她却又将她打断了。
“抱歉。我想我们都忘了一件事,吉里”,莫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看上去颇为苦恼的样子:“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再是剧院的员工了,从你这里寻求意见看来还是不够恰当的行为。关于克莉丝汀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不必这么着急庇佑你的孩子。”
吉里太太愣了一愣,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场谈话的某个节点就已经越界了。
面前这位穿着考究的女经理远不仅是她以为的那样,一位欠缺思虑的年轻小姐那样简单,她拥有大部分人都望而却步的财富地位,而这样的人,无论是二十岁还是六十岁,都不会允许他人干涉自己的决定。
克莉丝汀是她的养女,替她谋求福祉是她下意识的行为,也许正是这句话引起了莱斯曼小姐的反感。
仍然让她留在办公室里完全出于这位女经理良好的教养。她算是很给她留面子了。想想当初的卡洛塔夫人,她连把椅子都没能留下。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这是她生活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她将歌剧院视作家一样的存在。虽然离开是不可避免的,但在那之前,她原先计划着会有充裕的时间去安顿好自己的孩子们。
“您不能像对待卡洛塔夫人那样对待我”,吉里迅速冷静下来,她仍然没有放弃为自己寻找筹码,“剧院的员工会在背后声讨您的行为,芭蕾舞团会崩溃,演员们会不知所措。首演在即,您不能这样做。”
“正是因为首演在即。”莫琳回答。
“芭蕾舞团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说实话,我从没在伦敦见过这样混乱嘈杂的演出。我能看出来你在尽力挽救她们,但我为什么要在培养蠢材上耗费那么多的精力呢?歌剧院又不是个福利所,我没有义务向她们提供免费继续教育的地方。”
“没有人不可代替,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