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贝尔在香克斯倒下一刻是慌乱无措的,但她又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愧疚与难堪一直困住她,她想她不应该与人类玩闹的。
脑子混混沌沌哭的缺氧,她又让萨姆纳和族人失望了,可她不想扎根,根本做不到完美。
希贝尔趴在男人宽厚的肩头,脸颊倚靠在他的脖颈旁,他用手掌支撑着她,嘴巴上下张合,应和着孩子的胡言乱语。
“别想这么多,是香克斯自己傻。”
真像萨姆纳,可是萨姆纳好久没这么抱过她了,不会与她言明真假对错。孩子鼓起腮,去吹动贝克曼一旁的落下的刘海。
“那是不是出海了就会特别开心。”她想到了香克斯张狂的笑容,小小希贝尔承认她是被那种生机所吸引。
“会的。”他颠了颠背后的精灵,“等你俩都没事了,带你出海玩。”
女孩用那小小的脑袋,将脸上的污渍去蹭到贝克曼的脖子上,放开揽住脖颈的一只手,去她自己的怀里摸着什么。
“答应好了啦。”贝克曼感觉抱着孩子大腿的手心被塞了一小串珠子,“等你们真的带我出去玩了,就把它还给我。”
接近落日时分,余晖透过树冠洒在行进的二人,男人用宽厚的肩膀稳稳背着身后的女孩,孩子的嬉笑与沉稳的回应交缠一块。在这片狼藉干枯的森林中,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拉奇说你一天都没过去吃饭。”耳边熟悉的男声唤醒希贝尔神游的状态,黑发男人将手上的饭盒递在她跟前。
希贝尔没有接过,仍旧静坐在甲板去盯着眼前的泛红的海平面。贝克曼也不恼火,将饭盒搁置在她手边,坐下陪她欣赏这习以为常落日。
谁也没有先打破这片沉默的局面,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健谈的人,从前会有香克斯的玩闹,会有希贝尔的嬉笑,局面从不会冷淡下来。
香克斯也察觉希贝尔异常,长大了的孩子又不能像以前那样闹挺,只能先让更熟悉的贝克曼试试谈谈。
她终于开口,“突然想起你那时候背我回去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落日。”声音不像小时那样俏皮温和,他瞥过眼去看她,那个脆生生的小女孩现在冷淡笑着说。
女声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自己也是知道的,我根本不可能跟你们一齐出海去。”
贝克曼没有应和,谁都清楚当初立场不同无分对错。
当宴会沉寂时,偶尔香克斯和贝克曼也会想起那晚,两个毛头小子刚凑在一起航行,开着当时甚至没有海贼旗帜的小船误入了精灵的岛屿,与小精灵玩闹着,大战异兽的精彩冒险。不过最后却像时空加速那样,落了一个烂尾的结局。
在那次落日后,在女孩被给贝克曼领路的精灵,或者又叫萨希拉的女祭祀带走,他再也没有跟希贝尔接触交流过。
她像个珍贵的宝藏被同族包裹在最深处的位置,每次提及都会被转移话题。
即使贝克曼去问询过那个作死又难杀的船长,香克斯也只能记起蒙在纱布背后荧绿色的亮光。他们不是没有去找希贝尔,最后发觉连她也在躲着他们。
“萨姆纳把你的意愿都告诉了我们。”贝克曼点燃了咬在嘴角的烟草,“我是不是问过你一个问题,萨姆纳是不是你的父亲。”
她的尖朵动了动,终于抬眸去看他。
“精灵由母树养育,你当时的回答是否定。”他听到了身后甲板细细簌簌的声响,“萨姆纳看见了你,尽管他别扭又摇摆不定,但他尽可能让你去成为燕子,只要能让你感到快乐的。”
贝克曼也不再往下说,用眼神扫着摆木板上微泛着热气的饭盒。精灵盘起腿总算去拾起,放于膝盖上。“他走了很多弯路,尽力维持天平的平衡。。。。”
男人的声音仍在耳边诉说那些遥远的往事,她用勺子一下下抠挖着米饭,将食物塞入嘴里,用着含糊的声音打断他。
“萨姆纳没有你说的那样悠游寡断,他跟扎瓦特混在一起八百个心眼,动手的时候倒是果决。”她又嗤笑了起来,“萨姆纳最会在别人面前装了,不过让你们离开倒真是我的想法。”
是希贝尔的想法,还是精灵的想法,贝克曼从开始就敏锐察觉了微妙之处,但从始至终也并没有把一切摊开。
“我还以为你会问后面发生了些什么”
“你会告诉我吗?”
“我们把这些留到以后,好吗。那些事我现在还不想和。。。陌生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