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走得急,发带松散下来都未察觉,她躲进书斋里,反手关上了门,她不想再去听窗外的琴音,沿着一层层的书格向里走,躲在层层书册间,才觉得心中安定些。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可能……她不喜欢纪瑶琴表现出来的那种熟稔,不喜欢纪瑶琴看他的眼神,更不喜欢纪瑶琴对她的奚落。
她越想越愤懑,逼着自己深吸口气,翻开一本书强迫着自己看下去,直到酉时钟声响起,他和孟简之约定好这个时候在院外等彼此的。
六娘走出来的时候,孟简之已在院门外等她。
六娘垂头走到他身边。他便抬步转身向前去,好像一切无异,也没有什么好与她解释的。
六娘隔着一步的距离走在他身侧,犹豫了半条街,终于忍不住道,“那位姑娘就是纪瑶琴吧?她的琴弹得真好。”
他不接话茬,六娘更是没了底气,心中堵了好多话,不知如何开口,仿佛她是一个多心之人。
可若不问分明,她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被心头这颗巨石压死。
六娘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孟哥哥来书院,是为了见她?”
孟简之轻声道,“是,山长嘱咐过,让我空闲之余教她学琴。”
六娘抬头望向他,“所以,孟哥哥来书院,是来教纪瑶琴学琴?”
六娘见他没应,又嗫嚅道,“那,孟哥哥为什么不向她解释我是谁。”
“你不是解释了?”
她知道,孟简之本就是懒怠解释的人,恨不得永远不开进口,县里关于他自己的闲言碎语都未曾辩驳过半分,如今又怎会为了她解释。
可她总希望他能解释他的身份……六娘抬眸带些委屈地瞧着孟简之,她想,他们毕竟有了婚约,她总希冀,他在旁人面前正大光明的认可她。
六娘垂下头。
六娘仰头问他,“那……孟哥哥要教她多久?”
他等着她的步子,缓缓地走,“直到我去上京。”
“可,孟哥哥,你不是说要教我读书……”
“我三五日来一次书院教纪瑶琴,并不影响教你读书。”
“哦……”
孟简之似乎察觉出六娘语气中的沉闷,他默了会儿轻声道。
“六娘,我亦有我自己的事情,莫要太过小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