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化散……”她敛眸低声道,她记得他以前给她讲过这东西是治伤良药,只是多用容易成瘾。“只需上?一点点,不会有什么后果。”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到。
他轻轻给她上?药,六娘抬眸看向?那双素来津了冰霜的眸,在那里看到微微的跳荡的火苗,燃着的是积压的情?愫。
她几?乎觉得她是看错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对上?她的视线。
她微微一怔,眼里又恢复疏离,她错过头,不去?看他。
孟简之复低下头,握着她的脚踝,她的脚踝那样细瘦,他半掌便能握下。
可她眼神却疏离得让他觉得,他什么都抓不住,有时候他觉得,她分明穿着的是明红色衣裙,却几?乎要隐到身后昏暗的月色中。
她眉尖微蹙,他心?口便被揪得生疼。
六娘又回头看着他,却想起,玥娘说过的事情?,她心?中忽地一落,开口,“汝宁当年疫情?爆发?,孟大人在何处?”
孟简之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眸看向?她,“……郡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大人不知道如今上?京城中是怎么传言的吗?”
他凝视着她的眸,缓了缓,说,“我很想知道,郡主听到的是怎样的传言?”
她没有回避,直视着他,“孟大人明明有法可解汝宁疫病,却致汝宁百姓不顾。”她看着他那双眼,想从那双眼里看出些?什么,可她只看到一双深渊。
“是,与不是?”她又看着他轻轻道。
他没有答他,只说,“如果,是呢?”
六娘抿唇,“那……孟大人就?多一个仇人,六娘自幼在汝宁长大,对那里情?感深厚,何况,当年阿爹阿娘都在汝宁。”她言下之意,他当真一点都不在乎顾翁戎他们吗?
他默了半晌,有些?贪恋似的凝视着她的眸,“郡主会怎么对待自己的仇人?”
她攥着手心?道。“既是仇人,自然是要让仇人,求生无门,求死不得,受过的苦,吃过的痛,该当一寸寸还回去?,‘朝堂上?的事,虽不见血,却会要人命,万万不能以德报怨’,这,是孟大人教的,我还记得。”
他听她这么说出这番话,喉中吞咽几?番。
看到才过及笄之年的六娘,眸中还是纯粹,心?中却不得不筹谋起这些?事,他一时间想起很多上?一世的事,幼年的事,千言万语似堵住在喉咙间,说不出口,也咽不下去?。
“所以,是孟大人做得吗?”她再次问他。“阿爹和阿娘的性命对孟大人来说不重要!汝宁所有的旧人对孟大人来说都是青云路上?的垫脚石,是吗?”
她试探着,凝视着那双她不曾看懂的眸,试图从里面发?现?什么细枝末节。
孟简之忽而勾了下唇角,垂眸继续给她包伤口,“郡主既然将我的话,记得很清楚,应当记得,我说过,这皇城内的任何人说的话,都不可信……臣的回答,亦不可信。”
他将伤口给她包好,手却依旧握着她的脚踝。
“我没说孟大人回答了我就?会信!”她微微扶着膝,恼视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