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小子没来的时候,让你下手,你磨磨蹭蹭,坏了爷的好事儿!”
那老汉为难地摇头,“顾姑娘身边那么多人呢……再说,顾姑娘到底是孟解元的未婚妻,孟解元又寸步不离守着,您还是听听夫人的话,莫再招惹她了,老奴又给您物色了个好姑娘,不比这顾家的女娘差。”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举子而已,值得娘这样忌惮?!娘老糊涂了,你也老不中用了是吧?”
陈湘听不得孟简之被这样捧着,气得打起帷幔,抬脚将轿子前跟着的老奴踹了一脚。“老不中用了就滚,老货。”
*
入了冬月,天愈发冷了起来,六娘将大娘新给她做的杏黄色对襟小袄裹在身上,每日依着孟简之说的时辰,去隔壁院落寻他。
每每等六娘到的时候,孟简之便已将六娘今日需要读的书挑拣出来,让她自己读,有不懂的再问他。而他坐在炉火旁,默默读他的书。
六娘走进堂屋,将阿娘让她带给孟叔的点心放在一旁的桌上。孟简之并未抬头看她一眼,这些时日,六娘早已习惯了他的安静。
她看见了椅座旁添的一盆炭火,她一呆。她突然想起,昨日,她随意说了一句堂屋里冷。
她抬头看向埋头伏案的孟简之,虽然他当时没回她,但他还是记下了吗?
六娘偏头看向孟简之,他就这样静静坐在自己对面读书。
六娘心内一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也许,一切并没她开始担心的那般糟糕。
想着,六娘眉眼先于唇角弯了起来。
她轻轻坐上榻,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开始翻书。
这些时日,六娘发现,孟简之教她的东西,简单却成很紧要,加上他的注解,便格外易懂些。
起初,六娘拿着纸笔将书中的笔记皆抄写一遍。
孟简之却嫌弃她的字丑,六娘便除了读这些医书,也跟着他一起练字,她便学孟简之最喜欢的小楷,一遍一遍抄到他觉得满意为止。
只是,除了读书记要点,还要将字誊写得漂亮,过了两个时辰,六娘便觉得辛苦,开始犯困。
孟简之却始终在对面屏气静声地读着他的书。
六娘实在无趣,偏头望向窗外,竟陡
然看见外面的果梅枝上落了一只喜鹊。
那落满了雪的果梅树正是六娘家种的那棵,只是枝丫长长的,伸到孟家院子里。
枝头的喜鹊冻得整个头瑟缩在身子里,身上积满了雪。
六娘一时动情,半探着身子,向窗外望去。
直到她感觉到孟简之将视线上移,六娘回头,正对上孟简之严厉的目光,他没说话,可六娘看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