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简之清冷低沉的声音划
破席间融融的氛围,众人都转眸看向他。六娘虽醉着,却也听进去了一些。
她放下手中酒盏看向孟简之。
赵仕杰见她似乎有些感触,说,“你这小女娘还真是好哄。”
六娘抿唇,她其实不好哄,只是因为那是孟简之。
纪瑶琴没想到孟简之竟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这般不为自己打量的为六娘出头,让她竟有些气愤。她笑一声说,“倒是不必,孟大哥已经帮我将这琴修好了,贵人也不会怪罪……”
孟简之却开口道,“纪姑娘,要好好管教一下婢子,依着大周的贱民略令,奴婢出言侮谤人,轻则杖刑,重则发卖。”
他这话说的规规矩矩,听起来却不留情面,不像他口中说出的话。
纪瑶琴立时冷下了脸,过了半晌,斥道,“海棠,还敢说人是非。”
孟婉见气氛不对,慌忙打了圆场,感叹道,“可纪姑娘的琴,裂了这样的伤痕,竟有这样好的音色,倒也是奇绝。”
“人人都说这琴多半毁了,我正惋惜呢,孟大哥却说,这琴能修好,我当时也不信,没想到孟大哥竟真修好了琴,而且音色更绝佳了些,多亏孟大哥有心。”纪瑶琴讨好似的说到。
“孟公子这么年轻竟有这般本领?孟婉好生佩服,说来,你我同姓,也算是一家呢。”孟婉有意交好,孟简之却神色淡淡,并未回应。
“我的琴技,也是孟大哥教的。”纪瑶琴道。
“原来如此,纪姑娘的琴艺已然绝佳,想必孟公子琴技更是出神入化,不知,我等可有耳福能听孟公子抚上一曲。”
“孟姑娘谬赞,毕生所学,已然倾囊相授,孟某琴艺并不比纪姑娘高出半筹,不敢再献丑。”
孟婉是聪明人,如此一来二去,就知道这是个硬钉子,不好再碰。孟婉笑笑“看来,是我等没有纪姑娘的福气了,孟公子的琴音,还是留给纪姑娘一个人听吧。”
孟婉本是无心,可这话说得却着实暧昧,众人都听得出来。亦不免又有奚落的视线落在六娘身上。
孟婉是个初来汝宁的人,她不知缘由,所以,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可她的误会却让六娘成了议论的焦点。
六娘又添了杯酒饮了,眼角有点红,分明不是她多心,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想这姻缘是强求她来的,想她和他并不般配,这不过是因为,他……从心里不肯承认这姻缘,所以,才不愿公明正大的承认她。
六娘不知女娘们宴席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后来,他们都各自散去,三五成群地聊起来,多是将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当做个故事。
六娘已经挑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她不跟孟简之同席,不过是因为她仍和他生着气,她甚至不想让大家看到她,让自己成为他们议论的焦点,没想到,最后众人议论的还是她。
“你不去和孟兄同席,孟兄也不强求你……如此,才有别人钻空子的机会。听着他们说你,就不生气?”
六娘挑眉说,“生气,怎能不生气?我亦想去掀了她们的桌子的。可我在孟哥哥身后跟了这么多年,全汝宁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也不介意旁人议论……如今,想要他们口中的好话,需要的不是我去做什么……可他……大抵根本不在意。”
“那就去掀他们的桌子?”赵仕杰笑说。
六娘将酒杯放在桌上,带着醉意,歪头看他,“我与赵公子无冤无仇,赵公子何故总要坑害于我,这为新任县令接风的宴席而设,我在他女儿的宴席上闹事,岂非不给他面子,以后又将阿爹至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