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在草地上连着滚了?数圈,终于停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痛,浑身都痛!好在,好在她还能动,可是她觉得自己的脚大概是要断了?,痛得她只有咬着牙才能忍下。
她眼角刚才就被宋秦激怒地泪,这会儿忍不住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起?身抱着自己的膝盖,忽而见?那金钗就落在一旁的草地上,她探出身子,将金钗捡了?回?来,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攥着唯一念想。
她一个人,受了?伤,又跑了?马,根本无?法回?去,可是她这会儿根本没念头?想这些,她只是很愤怒,气自己不争气,也?气他们?不肯告诉她当年的事情,而她,却得为当年的事情负责。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不肯相信,肖臣毅真的如他们?所说。她在汝宁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声,几乎所有人,都将他视为那个乱世中的救星,她不相信这样一个被人爱重的人会是他们?口中的叛贼。
她手中的金钗几乎要将她的手划破,她忽然听到,急切的马蹄声,有人来寻她了?。
是孟简之……他骑着马过?来,身后跟着许多护卫。
他翻身下马,向她走过?来,“你伤到哪里了??”他蹙着眉头?,低声问她,那些护卫站在远处。
孟简之见?她不说话,只是抱着腿,他伸手过?去,她却呼痛,一下子将脚退了?回?来。
他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是伤的重了?,受了?委屈,每次受了?委屈就这样强硬倔强。
他没有再问,可是心头?却跟着她的不时掉落泪珠一起?痛,好像心头?被攫取,一下一下渐渐捏紧,他紧攥着拳。
可他还是深呼了?口气,对她柔声说,“今日?下朝晚,没能赶过?来,让你受了?伤,对不住,我该遣人好好守着你们?的。”
“孟大人来找我,便是尽责了?,是我自己任性,不需孟大人多!。”她偏过?头?去,强忍着泪,她不需要他的解释,他说过?许多遍,他是他的护卫,可他到底是亲军都尉府的校曹大人,她不需要,也?不想要他时时守着她。
是她自己要堵这一时意气,她受了?伤吃了?苦,她自己负责。
即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依旧是不肯缓和分毫,疏离而强硬地叫他孟大人,他心中多少酸苦,终究化作无?声的叹息,“臣,扶郡主起?来。”
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就已经握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起?来。
他看她不能走动,便让一旁的护卫将马牵过?来,他不等她拒绝,将她拦腰一抱,放在了?马背上。便吩咐护卫牵着马,慢慢回?去。
长平终于见?到人马出来了?,六娘坐在马背上,浑身都是伤痕和泥啧,她急坏了?,上来扶她说,“你伤到哪里了?长宁?”六娘没开口。
孟简之说,“脚大概是脱臼了?,手上,胳膊上,还有身上只怕都是擦伤,请公主吩咐女医细细地给?郡主查一查。”
长平点头?道好,“好在马苑这里有医馆的,先在这里处理一下。长宁,你也?不是冲撞的人,怎么今日?非要争这一时意气!那两个混账!等晚上我们?回?去,一定得好好禀明皇祖母。让皇祖母好好收拾他们?。”
长平话音刚落,孟简之就道,“将公子秦和公子琛带过?来。”他声音沉沉的,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护卫是亲军都尉府带过?来的,自然不论?他们?是王孙还是公子,只听孟简之的。
宋秦和宋明还在一旁看好戏,没想到几个护卫上来就握住他们?的臂膀,宋秦拼命地挣脱,不可置信地说,“你疯了?吗?我是献王的儿子,你敢这样对我,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还不快放开!”
孟简之没有理他们?,只坐在中帐之上,淡然地收拾着案面,并不是教导学生的架势,而是判处罪人的架势。
这群跟他上了?一阵课的王孙公子,虽听说过?亲军都尉府的名号,也?见?过?孟简之不近人情的一面,但?是并不知道那已经是他宽厚仁善的时候了?,他真的拿出亲军都尉府校曹的架子,竟是这样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