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月光下,双瞳剪水,眼影惊魂的小女娘,他的心?随她一起疼,为她今日的遭遇,为她的反抗,为她的伤,她是那么执拗,却又那么让他心?疼。
“郡主,恕臣放肆!……”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又不容拒绝,却恰好落在她耳边。
她看到他想要褪她鞋袜,她一下烧红了耳垂,如同桐树上?悬挂着的半轮血月,她想要让他放开她,可她却没有法子。
她咬着唇,泪开始往下落,她也不知道,是痛得,还是她太难过了。
他的手握着她的脚踝,她觉得有些?痒,却不好意思?出声。
她拿他没法子,便放弃了。
由他吧……
因为,她这会儿感觉到了脚上?真的很痛很痛。
墙外?的桂花落地,带着花香铺卷进来,
枝叶又被风吹着,一下下地,唰唰地,轻轻摇,地上?影子跟着摆。
时间匆匆,对六娘来说,却很少如此?慢得难捱过。
红色的云头织金重台履上?,血迹渐渐渗透,将金丝染透。
她只能轻轻攥着掌心?。
他蹙了下眉尖,将她穿得重台履放在一旁,又去?褪她的长袜。
她抬眸看向?一直垂着头的孟简之,他虽是她自小亲近的人,可她觉得,这些?时日以来,他身上?却似乎有了种她并?不熟悉的气息,像是上?位者身上?血腥贪婪的掌控欲,和阴狠的杀戮之气。
她脚腕上?时有时无传来他的温度,让她有种细微的敏感不适,她脚微微后退了一下。
他却用着力?道不允许她后退。
她本来就?,退无可退。
两片甲盖般细碎的陶瓷碎片,嵌在她的脚心?,鞋袜一褪,一滴滴暗红的血珠便沿着她瓷白的指尖往下坠。
六娘唔了一声,痛得咬着唇。
她红色的长裙曳地,半搭在他的白色长袖上?。
那血珠亦一滴一滴的落在他垂地的长衫上?,像缓缓渗透纸背的红墨。
“会有点痛。”他抬眸看他一眼,还没待她来得及反应,便小心?地将两片搪瓷碎片钳出来。
“呜。”延迟的痛感让六娘忍不住低声唤了一下。
他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小瓶漂亮得很,上?面点缀着红梅,是宣化散,止血疏痛最好,六娘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