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雷特!”突然的一声暴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你有什么问题都与我说!”
目铃循声望去。
一个棕色络腮胡的大叔,身材高大健壮,模样打扮和格蕾丝一脉相承:深绿色的毛呢外套,棕色的工作裤和皮靴,一顶小皮帽。眼睛是温和安静的浅蓝,但此刻里面酝酿着狂风暴雨。
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蜷在一起衣不蔽体的奴隶们。蓝瞳划过不忍,他吩咐身侧人去取几件衣服,又看向克里欧涅。
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发生了什么。克里欧涅是他看着长大的小辈,品格正直善良,平素胆小,唯一一次胆大还是为了帮他。他作为长辈,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护住这些好心办坏事的孩子们,绝不能把他们交到残忍冷酷的马哈雷特手中。
“杜夫达拉,又是你在多管闲事对不对?!奴隶是我花了钱买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居然……你居然为了这群贱民炸了我的矿场?!”马哈雷特音调拔高八度,差点一口气没能喘上来。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目铃忍不住插嘴,“谁是马哈雷特,谁是杜夫达拉?这个矿场是谁的?”
尽管克里欧涅很想与他们划清界限,但他无法容忍海贼们竟然混淆了可恶的马哈雷特和可敬的杜夫达拉先生,无奈地出声解释:“这个矿场当然是属于马哈雷特,杜夫达拉先生才不会使用奴隶矿工呢。”
“但是,我们就在医院里见到了一个体内毒素堆积的病号,他在奥马利矿场工作。医生也说,谢力特街附近不止一人表现出了相同的症状……。”
“等等等等。”克里欧涅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奥马利矿场在北边呢,谢力特街倒是在马哈雷特矿场后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铃略一思忖,才恍然大悟。
所以医院里的那个病号体内的污染物来源不是工作场所,而是生活用水!是他们先入为主,才导致了这一场乌龙!
不过好在,他们也没有找错地就是了。
两个人旁若无物地一问一答让博德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上前一步,在马哈雷特耳边耳语了几句。
马哈雷特这才注意人群中还有这么一撮衣着格格不入的游客。之前还以为是听到动静过来围观的人,原来其实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乡巴佬安排来给他捣乱的!
“就是你们,把所有的奴隶放出来了?”
“对啊,我们还顺便帮他们治疗了一下,免费的哦。”
“这样啊,真的谢谢你们了……才怪啊!”
马哈雷特的目光像要吃人。这群该死的小鬼毁了他的矿场,一个个全都别想跑,必须留下来做一辈子的矿奴,每天被鞭打吃猪食才能解他心头大恨。不过现在,先得处理杜夫达拉这个混蛋,这家伙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转向对面男人的眼神像淬了毒液:“杜夫达拉,所以你承认这一切都由你负责,对吧?”
杜夫达拉沉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
“等一下,大叔,你是软柿子吗?”目铃嚷嚷道,“这个混蛋往你们国家土地排放有毒的废水,你也不打算追究吗?”
杜夫达拉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一切。一年前矿场附近的居民陆续出现奇怪的病症,他便在波次王的授意下开始暗中调查,最终查到了马哈雷特头上。他和女儿商量,两人一个调虎离山,一个暗中潜入,可是今日突发的意外打乱了计划,他能保下克里欧涅和眼前的孩子们已经实属不易,不可能再有余力追究马哈雷特。
马哈雷特也知道伊特厄姆没人拿他有办法,笑得一脸欠揍:“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干了这种事情吗?”
目铃气极反笑,指着混蛋爵士的鼻头转向杜夫达拉,“大叔,你们派人往他的矿场里探查一下不就好了?”
“不行。”马哈雷特有恃无恐地用礼仪杖推开目铃不礼貌的手指,“根据两国公约,这个矿场被我承包了,你们未经允许和特殊情况,不得无端闯入我的产权领地。”
好家伙,没有证据就不能进去,不进去就没法达到证据。简直完美的死循环。
可是……
“证据?”目铃突然绽开甜美的笑容,“证据我们有啊。”
佩金配合地清咳一声,在无数双灼灼目光中从容掏出密封试管。幽绿色液体在玻璃管中折射出诡谲光泽,全场骤然鸦雀无声。
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射线,早就将这小小的玻璃管瞪了个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