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让人不自觉神思放空。
克里欧涅盯着格蕾丝的侧脸,突然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说话的场景。
那时候他和母亲两人已经在农场做了一段时间的工,知道杜夫达拉先生唯一的女儿名叫格蕾丝,是一个常常早上还梳着整齐的盘辫,晚上已经变成了乱糟糟姜红色蓬蓬头的女孩。
她奔跑的时候,像一只自由的小马驹,不会被任何的拦路石挡住脚步。
然而小马驹停下的理由是他想象不到的。
“我来帮你捡。”格蕾丝蹲下身子,帮他将倾倒在地上的稻谷捧回麻袋里。
虽然不是很想开口说话,但克里欧涅知道对待老板的女儿必须要礼貌:“谢谢你,格蕾丝小姐。”
“咦,你会说话呀,”格蕾丝故意打趣,“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
“对不起。”他下意识道歉,额头上浮现一滴冷汗:小姐是在因为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向她问好感到生气吗?
格蕾丝夸张地后退了一步,快速摆手:“啊,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应该是我说抱歉吧,我刚是不是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
“不,不是,还好。”
“呼——那就好,哈哈,你不用觉得跟我讲话很紧张,想说什么都可以的。我不会生气的,哈哈。”
要说什么呢。
其实没什么想说的。
但她这句话就是得继续聊天的意思吧。
于是,克里欧涅询问了这么多天,他唯一好奇的问题:“格蕾丝小姐每天出门,都是在做什么呢?”
“骑马。”格蕾丝盘腿坐在地上,帮他把最后零散的稻谷一粒一粒地捡起来,“可惜父亲不愿意给我买一匹小马,说骑马太危险了,我只能去蹭欧拉帕的,唉,好想有我自己的马呀。”
骑马?
又是骑马。
克里欧涅只觉得心头有股奇怪的感受在不断冒泡、上涌。
他克制不住这股突如其来的恶意,瞪大眼睛露出了更多的眼白,咧开嘴笑道:“格蕾丝小姐,畜牲总是听不懂人话的,所以对您这样的娇小姐格外危险。如果您想玩的话,不如让下人扮作马匹,也一样有趣。”
“什么?”
他接着往下说出了那一句,此生最后悔的话:“像我这样的下人的孩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一定心甘情愿跪下来供您驱使。”
时间静止了一会。
格蕾丝刷的站起来,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冷静地吹去手中稻谷表面的浮尘,放进他的篮子里。
“以后请不要再说这种话。你是人,又不是牲畜。”
她转身离开了。
克里欧涅在心里默默地想:格蕾丝小姐骗人,她明明说过不会生气的。
第二次对话发生的时机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克里欧涅也忘了那天是什么原因,他与当时还是个刺头的多纳尔发生了争执。
自己压在地上胖揍,只来得及护住头,便感觉身上的多纳尔被人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