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主子哪里容得下旁人欺瞒耍弄。
所以近日,童迟伺候得小心翼翼的。
看见边无垠又是独自一人对弈,童迟不免又念起魏溪龄的好来。
至少能陪着他的主子下棋不是?
自来,这东宫就没有近身的婢女伺候过,这还是头一回,见主子对一个女子有意的。
照他来说,虽说欺瞒耍弄人是遭人恨,但不是哑巴多好,还能陪着他的主子说说话,解解闷呢,不比一个不会发声的闷葫芦强吗?
童迟的小心思还未转完,边无垠已经扔下了手中的黑子。
童迟伸长脖子一瞧,果然是白子赢了。
其实这一白一黑都是边无垠执棋,谁赢都可,但若是未出胜负,就见边无垠丢回了棋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便说明边无垠心绪不定,心中还有未决之事。
所以瞧见胜负已出,童迟不免也高兴起来,适时提醒道,“殿下,如今已是亥时过半,可要歇息了?”
边无垠站起身来,神情亦如往常清冷,他淡漠吩咐了一声:“备水。”
童迟才刚走到门前,却突然听得敲门声响,童迟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会又出事了吧?
果然,单骁进来汇报,说的便是魏溪龄。
“她与裴将军起了争执,之后便动起了手。”
魏溪龄的动静一直都被紧紧监视着,尤其是她身上的伤疤还未消退,若是就此暴露,则会给边无垠引来极大麻烦。
岂能让一个在逃的朝廷钦犯与当朝太子有所牵扯?
单骁自然不愿发生此事,收到消息立马来报。
边无垠听完来龙去脉后,沉默了许久,似有疑惑般问道:“起了争执?”
听此一问,单骁有些愣怔,便回忆着手下的汇报,一五一十将两人的对话再复述了一遍,却没想不过才说了两句,边无垠已霍然起身,往外走去。
宫外,魏溪龄和裴越渊还未决出胜负。
两剑相抵,利剑铮鸣。
月光洒在魏溪龄瓷白的脸上,照得她眼睫根根分明,还有低下那双深邃含愠的杏眼。
此时,裴越渊才看清了魏溪龄的脸,他心下一滞。
这张脸,让他猛然想起一人。
见裴越渊一时分神,魏溪龄扬起一脚,裴越渊躲闪不急,被她踢得后退了半丈远。
这些时日,魏溪龄只和单骁比试,还未与旁人动手过,所以这次刚好逮到一个裴越渊,自然就兴致勃勃,非要逼着裴越渊拼出全力来,好与他比个高下。
却没想裴越渊明显不愿与她动手,不是挡就是躲,期间还不断停下来,要与她和谈。
裴越渊只是看了一眼被踢到的胸口,就抬眸看向魏溪龄,见她皱着眉眼看他,手下却不忘稍稍扶正自己腰间的香囊,她未低头瞧上一眼,却每次都能将绣花的一面朝外。
而这个动作,却是在每一个打斗停下的间隙,她都会做的,已然是她的习惯。
他记得那人也有这个习惯,固执地总要将腰间的香囊整理好。
“这是阿娘给我平安福,可珍贵了。”
她也有一口软糯的小嗓音,可固执的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动。
若是她还活着,也该是这个年纪。
裴越渊眼眸微润,喉间滚动了几番,出言似甚为艰涩般,看着她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
魏溪龄见裴越渊这般模样,更觉莫名其妙。
方才他还和她说道法规国律,此刻怎的又问起她的姓名来了?
魏溪龄一个字也未搭话,持剑就朝裴越渊而去,她一心要与他比个高下,裴越渊无可奈何,不想再打,却又不得不应战。
本已是深夜,时下四处寂静。
两人的打斗声传到了远处,终于是引来了巡夜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