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蹙紧了眉头,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同意如此荒唐之事,甚至有些茫然无措。
事实上,在场众人,唯慕容遥对此并不很意外,还略带微笑;世安公主懵懵懂懂,尚且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个始终置身事外的焕游笙。
其他人都和皇后一样,对这个结果惊诧不已,这将是一场无声的风暴。
大皇子忽然发了疯,皇帝也就允了他继续发疯?
然而,皇帝的沉默与最终的首肯,如同石刻,不容更改。
众人心中虽各有波澜,却也不敢多言。
二皇子这会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一旁隐隐佩服着大哥,竟有如此决心,舍去皇室繁华,追求心灵的宁静。
但这种天真的傻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第二日收到卫静姝的香囊时,便彻底烟消云散。
司马先生今日的兴致不高,只盯着书本,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心照不宣,将大皇子首排的位置空了下来,卫静姝也放弃了其旁边的位子,转而占了第二排二皇子的右侧。
这像是一种信号,季节真正的开始更替。
皇室中的孩子们,最年长的大皇子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绝大多数时候表现出超出年龄的成熟,甚至是沧桑,也少不得在一些方面显得格外稚嫩。
下面的弟弟妹妹更是如此,可能正是因为上头有长兄顶着压力,他们在权力和男女之事上更是十分迟钝。
但饶是如此,就连世安公主这样不谙世事的金枝玉叶,也隐约知晓从前卫静姝对待大皇子的不同。
今日,卫静姝的表现和从前一般无二,却将对象从大皇子换成了二皇子。
卫静姝的举动无疑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二皇子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慌乱,这样的转变让他始料未及,虽然显像的情绪很快被他收敛下来,可拒绝的话却有些磕磕绊绊:“这……我与卫女郎素来不算亲厚。女郎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样的东西,便不宜、不宜接受。”
说着,他几乎是无意识的瞥过侧后方焕游笙的脸,却见她垂着眼,正耐心听着附在耳旁的世安公主低声细语,似乎对这场皇室风波毫不关心。
二皇子的神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但看向卫静姝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坚定。
“亏我还担心大哥哥忽然离去卫姐姐会伤心,想着等放课要如何安慰她。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卫姐姐并不是真心之人,不过是想做太子妃罢了。我真是看错她了!”世安公主气哼哼的。
“真心?”焕游笙不明白公主为何生气。
世安公主瞪大了眼睛:“焕姐姐没看出卫姐姐从前对大哥哥很是殷勤?我一直以为她是真心喜欢大哥哥来着。”
殷勤或许有点,但焕游笙确实没想得那样深:“殷勤就是喜欢?”
“当然不是!是我看走了眼!竟忘了,殷勤也不一定是喜欢,还有可能是有利可图。”世安公主语气坚决,像是要和卫静姝割袍断义。
焕游笙认真看着公主,分辨她的心情:“公主是因为卫女郎要利用大皇子殿下,所以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她从前想利用大哥哥,如今眼看不成,就又将主意打到了二哥哥头上。”世安公主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她的声音仍旧是压着的,但可能是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公主是对老朽有何不满?”司马先生眉毛一竖,瞪视过来。
世安公主顿时语塞,呐呐着起身回答:“并无。”
司马先生的神情严肃,目光在室中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又落在世安公主身上:“那是不满圣人之言?”
世安公主抿紧了唇,面色微红,她甚至不知道司马先生讲到了何处,只得道:“也没有。”
司马先生的面色稍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无不满,便该谨记圣人之教,不可妄加揣测,更不应在学堂之上失了礼仪。”
他这话不只是说给世安公主听的。
公主垂首低眉:“学生知道了。”
父皇和母后一直讲说尊师重道,司马先生像是被捏扁了的饽饽一样满是皱纹的脸更是威严异常,世安公主当真是有点怕的。
在这之后,她便很沉默,也不是认真在听课,只是在心底里暗暗生闷气罢了。
放课的时候,公主给卫静姝甩了一个脸色,卫静姝也莫名其妙给焕游笙甩了个脸色,众人就匆匆散去。
回去的路上,风卷落叶,略有凄凉。
焕游笙忽然停下脚步:“公主问奴婢,是否应当为卫女郎的利用而生气,奴婢认为,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