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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第2页）

安娜将自己藏在柜台下面，听着上方的破空声，只觉得心快从嘴里跳出来了。她一会儿觉得那人恐怕神经有问题，一会儿又觉得掩耳盗铃的自己恐怕神经也有问题。这种开放的柜台哪里藏得住人！

“哈，不战而逃，不过是听到了伟大的斯蒂多芬的名号。”安娜听到外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并这个男声唱着的稀奇古怪不在调子上的歌。“英勇的骑士斯蒂多芬啊，与狡诈的魔鬼战斗于无尽沼泽，邪魔使出来千般的阴谋诡计呵，不敌骑士的精妙枪法，邪恶的魔法师施下诅咒哈，骑士气力尽失……”

外面逐渐没有了声音，安娜紧张地握住了小凳，悄悄从柜台下探出头来，外面躺了一个中年男子，盔甲刚脱掉一半，人却已经睡着了。安娜从柜台后绕出来，她握着凳子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她站到男人身边，悄悄地从男人手里摘下来他的长枪，死死地握住了，用看起来挺锋利的长枪换下了手里的凳子。又试图把脱到一半的胸甲和护颈全部解开，拉到一边，露出心口脖颈的要害处。

正当安娜艰难的一手握长枪，一手解胸甲的时候，那男人发出了阵阵的咳嗽声，安娜迅速地缩回三步，不忘拽紧枪。

那个男人，按他喊的话应该是叫斯蒂多芬，他盯着安娜看了几眼，随后把头仰起45度，再一次吟诵起来乱七八糟一窍不通的诗歌，“美丽的小姐呀，为我卸甲，可我的爱早已给了温柔的维莎。尽管严词拒绝我吧，我心的主人，任凭你在我诚挚的爱意上留下伤疤。”

安娜艰难地勾起嘴角，心想坏了，我的第一个客人精神有问题。但她还是尽可能温和地向他解释道：“不好意思，斯蒂多芬先生，我是药剂店的主人，看到您晕倒在我的店里，我正试图救您哪！”她灵机一动，抄起自己柜台上摆着的精力药水，递给斯蒂芬多。“先生，正是因为我的帮助，您才这么快醒来呀！”

斯蒂多芬不满地看向安娜，“这位小姐，请您不要拿我玩笑，当我陷入苦战之时，云层中飞翔的伟大魔法师克莱德娜将为我送来仙水圣药，如今此间的邪恶已除，此地的光明已复，小姐，您也该早日回归温暖的城堡！”

他穿戴起胸甲。安娜此时心中已经不再惊恐，她发现自己的第一个客人除了脑筋不太好之外似乎并不是个坏人。何况等了一整个上午只等来了这一位客人，谁知道下一个客人什么时候来，必须把这个客人留住，至少要换回来一些食物。

安娜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药水瓶，她也不知道这药水到底效果如何，可她还是得拿出最自信的语调，对着骑士结结巴巴的推销商品。“这药水，它是古代的伟大魔术师兹、兹续无忧的伟大作品，它的效果从来没人质疑，每一个用过它的客人，没有一个说它不好的！英勇的骑士格兰、格兰芬多，只要你试一试，就立刻知道它的好处了！”

骑士狐疑地看着满脸“自信”的安娜，犹豫地接过药水，沉思了片刻，还是说道：“小姐言辞恳切，我也不愿损伤小姐的一片心意。”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得意了起来，“小姐如此深情厚谊，我又怎能轻易回绝，不必在意这拯救的行为，骑士绝不会以此牟利！今日饮尽这甘凛的水酒，你我便将南北分离，唯愿小姐的青春长久，唯愿小姐的欢乐如旧！”

他拿起药水，拔掉软木塞，用喝啤酒的架势把一瓶药水一饮而尽。

当药水落进肚子里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抽痛的胃袋，明明并没有真正的食物进入胃里，可好像被欺骗了一样，斯蒂多芬的胃突然平静了下来。随后是酸痛的肌肉。骑马驰行，与虚空战斗后酸软无力的四肢再次充满了力量。熬夜通宵的昏沉也消失了。

这样充满活力的身体好像让他想起了年少的时期，要他说，就算是在年少时大吃了一顿宴席后昏沉沉地整夜酣睡的那段青春有力的时光，有也不比现在更有活力。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自己可以徒手击碎城墙，或者斩首力大无穷的巨人德莱迪。

骑士不满地将药水瓶撴在柜台上，说道：“我友善的魔法师克莱德娜呀，你为何这样作弄于我？变换身形，假作美貌的贵女！我的意志坚如钢铁，我的品德毫无瑕疵，纵使你为我设立千般考验，我也绝不会有丝毫犹疑！”

这应该是有效果吧，安娜心里没底的地想，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和这位骑士交流了。

“这位伟大的骑士呀，我实在不是传说的克莱德娜，我不过是在偏僻处开一家小店，以维持微薄的生计，这样萍水相逢的我又何必为您设计考验，只是如果仍未有客人来到，恐怕我除了饿死再没有别的结果。”

“您当真不是神秘的克莱德娜？”

“我当真不是神秘的克莱德娜。”

“好吧，”骑士说，“您的药剂药效如神，恐怕只有法力无边的仙水圣药可供比较，请告知我您的姓名和药剂名称，走遍四方的斯蒂芬多必将您的声名四野传扬。”

他思索着，又缓慢地吟诵起来，“神秘，不不，古老，古老的法师兹续无忧，传承着神秘仙水的林境圣地，不不不，还是的……”

“可是您还没给钱呢！”安娜终于忍不住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