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梨老人急流勇退,回归乡野。
都说它看破红尘,懂阴阳之术,已位列仙班,但其实,它始终没有放弃过寻觅长生之道,最后,终于窥得一丝天机。
它知道了,该如何吸取童男童女身上的灵气,虽说普罗大众身上的灵气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起码侍梨老人是这样认为的。
而稚子心性,最是纯善。
山林间,有名士开坛讲学,桃李满天下。
都说得到侍梨老人的祝福,能长命百岁。
所以,为了孩子给侍梨老人磕头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婴儿。
这就最好办了。
婴儿易夭折。
它不会全然吸食对方的全部灵气,总会留下一点儿,日后的是非好歹就与其无关,再加上往往去祈求祷告的父母,都是抱着自己的病孩子,它只需要抚摸一下孩子的脑袋,叹口气,就够了。
孩子没了,父母也只是哭,恨其福薄,而不会怨恨老先生。
侍梨老人很坦然,它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能让孩子们少受几天的罪。
但为什么,它还是一天比一天地衰老?
不可以!
感知到陌生灵力那天,侍梨老人激动得从床上滚下来,摔断了腰。
“……所以,你一早就想抓我们了,只是受伤卧床了一整年,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雪沛呆呆地看着他,吃力地从喉咙里发声:“你这是在杀人,你真恶心。”
侍梨老人兴奋得手指都在抖:“你知道老夫等了多少年吗,世间以后就没有精怪了,终于,只有你们……咳、咳咳!”
它剧烈地咳嗽起来,但是手劲儿还是很大,雪沛和飞蛾完全挣脱不开,呼吸也更加困难。
“你们现在有两条路,”侍梨老人喘了会儿气,“要么和老夫一道,共谋长生成仙,要么,就暴毙于此,如何?”
飞蛾的翅膀抖了下,使劲儿去踢对方:“长生有什么好的?”
侍梨老人闷声笑了:“你们难道不想长生?”
——雪沛还真的不想。
他现在只想活着,无论能活多久都足够了,因为每一天都那么珍贵。
可喉咙处的手指,又加重了力气。
侍梨老人贪婪地吞咽着,它的灵力要比对方高出许多,刚才真的是大意,才被那大扑棱蛾子抽个正着,天知道它得知陛下请自己出山时有多兴奋,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可惜这萤火虫和陛下有苟且之事,侍梨老人只得造势,试图将其从陛下身边带走,它早就想好了,这俩小虫先吸食殆尽一只,然后养着一只,使其长期供给灵力,让自己能够延年益寿。
万万没想到,没有飞蛾的踪影。
而雪沛,它居然近不了身。
陛下盯梢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别说是直接求见了,哪怕一只蚊子都不能飞进去,侍梨老人对于陛下还是有所忌惮的,他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心思阴沉,若是被识破身份,极有可能惹得一身麻烦。
它只得在宫墙布下天罗地网,想要私下捉住雪沛。
结果,又被跑了。
好容易逮着机会,麻奶奶胡同这里的禁卫军临时撤走,侍梨老人悄悄化为原形,刚从窗户缝看一眼,就心跳起来,那飞蛾居然也在!
侍梨老人不打算多话了,准备直接给飞蛾掐死,将雪沛带走,毕竟后者看起来更好掌控,就在这个瞬间,它的瞳孔突然紧缩——
“啊……!”
眼睛像是被灼烧一般,痛得直接飙出泪水,而手劲儿甫一松开,雪沛一把抓住飞蛾就往外冲,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流,但像是早已商量好一般,飞蛾变为原来的大小,正好能被雪沛攥在手里,沾着蛛网的门被推开,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雪沛踉跄着奔跑,听到了后面的怒吼,而与此同时,烈马扬蹄嘶鸣,赤红的鬓毛在夜幕下翻飞——
萧安礼扯紧缰绳,一把将雪沛拦腰抱起:“放箭!”
“咻!”
无数支箭矢带着尖锐的哨声,恍若炫目的流星,刺破肃杀的风。
随即,房屋就燃起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