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逛到书桌旁,发现昨夜挑灯的宣纸并未写完。
“你走之前,说了我闲来无趣可以随意进来看看的,所以我不是暗自窥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你自己负责呀。”阿婉喃道,安慰自己。
正对着看,才发现这居然就是那日她弄毁的水经撰著。
这人说他能默背复写,竟半点没有妄言。
他不仅完整的写出来了,未写完的是他的见解批注。阿婉低头仔细去读,针砭时弊,她大洛的工部侍郎也未见得能有此才能。
“阿婉,你怎么闯进书房了,快出来。”
原本就做贼心虚的阿婉被人平白一唤,吓了好大一跳,然后就看到做好饭未在卧房找到她,来书房寻她的王珍珍站在书房外焦急招手让她出来。
慌忙之中就近抽出两本兵法策论,阿婉离开,“你怎么就站在门口?”
“那么多书我光是看着就感觉头晕目眩了。”王珍珍跟在阿婉身后,过了一会才忸怩开口,“我听净尘郎君那些同窗好友私下赞叹过,说净尘这里有一座黄金屋。”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阿婉也由心感叹。
像是得了信心,王珍珍说出了心中真实想法,“所以你说我怎么能随意踏入,万一弄坏了我也赔不了。”
“阿净不是这样的人。”
下意识的反驳,等话已出口阿婉才发觉,原来朱净尘在她心中真实实在在是君子。
“我当然知道郎君不是这样的人。”王珍珍欲言又止,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那样承认自己目不识丁的话怎么好意思开口。
阿婉坐到房中竹凳上,看着这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顿然食指大动。
然后瞄了一眼厨娘,辩驳无语憋红了脸。也怪她,实在她没有往那方面想,“你这面饼就烙得很好,厨台之上阿净就远远不及你。”
得了首肯,王珍珍害羞起来,还是低低自嘲,“厨房炊艺算什么本事。”
未曾想正在夹菜的阿婉听到,“算天大的本事,那书读得再好也不能顶饭吃,要我选我就选这桌佳肴。”
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
阿婉满怀笑意,见阿婉是真的喜欢,王珍珍也开心,还赶忙替她夹菜,“你尝尝这道鱼泥丸。”
在满怀期待的目光中阿婉将鱼泥丸塞进嘴里,意外的美味,“你怎么做的,味道甚鲜。”
“好吃吧,我用今早煲汤的鱼做的。”王珍珍觉得她也有些喜欢这个表妹了。
“你光看着我干嘛,我又不能顶饭吃,你也吃呀。”这王家姑娘殷勤布菜的模样,让阿婉都有错觉这还是在魏紫阁。不过可没有宫婢如此大胆,敢把她的碗塞得跟小山一样。
王珍珍只好作罢,放下碗筷,托腮望着,“他们不是说什么来着,就好看可以当饭吃那个,对,秀色可餐。阿婉,你长得真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我看见你就不饿了。”
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在夸她,阿婉笑,她自然是知晓自己花容月貌,“不是像狐狸精吗?”
王珍珍完全没有在意,“那是我们不知道你是净尘表妹,而且哪有狐狸精像你这样倨傲矜贵,颐指气使地这般行云流水。”
阿婉看了一眼王珍珍,满心满眼的,这王家姑娘确实又是在夸赞她。
算了,她大人大度,不予计较。
*
“一面纹绣十文铜钱。”
王珍珍抱了一簸箕针线放在阿婉面前的桌上。
阿婉抬头看,这王家姑娘讳莫如深暗度陈仓的模样,不知道要以为这针线女红藏着的是金山银山。
“我这不是看你,这么久都没有翻一页,想来跟我一般,一看这些天书就神游天际。”王珍珍收拾好厨房,也顺势坐了下来开始侍弄这堆线团,“我们初次见面,你不好意思说我都明白的。”
阿婉确实无心看兵法,这兵法倒不是孤本,反而广为流传,她以前也看过。就是这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几乎在复盘模拟了她大洛建国开朝的所有有名战役,时不时还有几分对时前匪患的见解。要不是字迹明显出自同一人,她实在难以相信此人之博学。
所以也就分了心,他究竟是谁?
见阿婉没有回答,王珍珍颇有些惊喜,定是她说对了。
这阿婉也不过双十年岁,却把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这可算是被她抓住了小辫子。
“在净尘郎君那般完美的人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我都明白的。”
被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肩膀,阿婉满脸疑问。
她说了什么,又明白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