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使。”押班行礼道。
此人是皇帝近卫的一个小军官,因为生得太黑,向训也有印象,便应道:“某护送皇长孙回京,向陛下复命来了,还请通禀。”
押班讶异的瞥了郭宗谊一眼,忙道:“惹!”
转身便跑向殿门。
“此人向使认识?”郭宗谊待他跑远,冷不丁问道。
向训摇头道:“臣不认识,只是此人容貌有异,所以眼熟。”
“确实有些黑了。”郭宗谊若有所思的答道,引得向训一阵轻笑。
正说笑间,高大厚重的殿门开了条缝,钻出个瘦弱的小黄门,夹着屁股跑到二人跟前,行礼道:“陛下召皇长孙入殿,向使往来辛苦,赐钱二千,菜六品,回家过节去吧。”
向训笑呵呵的谢恩,将一小锦盒递与小黄门,与郭宗谊拱手道别。
“向使慢走。”
目送他一阵,郭宗谊解下大氅与小黄门,自己理了理衣冠佩饰,才与小黄门进殿。
木门吱呀呀的开了,殿内灯火辉煌,令他眼睛有一刹那的不适。
待视线清晰,殿内诸人的视线都聚在他的身上,正对着他的那道尤为炽热。
他飞速环顾一圈,不过十余席,想来也是,老郭家已没什么人了,能凑出十余席,怕是把李重进、张永德的家人也叫上了。
郭威霍然站起,看着殿门口站着的紫袍少年,激动道:“谊哥儿,快,上来给阿翁瞧瞧。”
郭宗谊赶忙加快了脚步,来到御前,正欲行礼,却被郭威一把扶住。
这个五旬老人此刻泪眼婆娑,扯着他不断的打量着,喃喃道:“数年不见,长这么大了,越发的像你大母,像,真像啊。”
他的大母,就是郭荣的亲姑姑,故圣穆皇后柴氏。
听得郭威提及柴皇后,他身边唯一的妃子,董德妃有些坐不住了,出声提醒道:“陛下,皇长孙一路风尘,还是先入席吧。”
郭威连连称是,拉着他坐在自己身旁。
郭宗谊心中微惊,连忙下拜道:“臣不敢与陛下同坐。”
郭威把脸一板,佯装不悦道:“叫阿翁!今日家宴,不要那么拘束,我让你坐你便坐,我也有几年没见到你了,都长成玉树临风的俊小伙啦。”
郭宗谊见他也不称朕了,不敢再辞,只好乖乖坐他旁边,正巧,看见郭威左领下,有个半隐半露的刺青,乃是一只活灵活现的飞雀。
郭威拽着他的手,右手大笑着举杯:“都等饿了吧,来来来,谊哥儿也到了,我们先共饮一杯。”
郭宗谊面色大窘,让一屋子人等自己,他心里颇为过意不去。
饮完一杯,见郭威不再劝饮,他便道:“阿翁容禀。”
“你说你说。”郭威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
“劳长辈与兄弟们记挂,孙心中不安,正巧这次自澶州来,带了些礼物,想赠于阿翁与诸亲。”
“哦?”郭威怡弄道:“还有阿翁的?”
“那是当然!”郭宗谊笃定的点点头。
郭威乐得哈哈大笑,引得席间众人纷纷侧目,见皇帝笑得开心,都陪着笑脸。
“那还不快快拿来。”他一伸手,讨要道。
郭宗谊自袖中,取出一卷纸笺,双手奉道:“孙蒙得道仙人陈抟所救,这是临别时,讨要的一方养生之法,特献给阿翁,愿阿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郭威高兴的接过,边看边道:“说的跟今天我过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