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一生虽注定艰苦瓢泼刀尖上行走,却在此时此地大雨中的六殿下怀里找到了安稳的归处。
沈辞难以描述心里的情绪,只是忍不住悄悄掀开了帽子一角,透过缝隙看六殿下的下巴。
还有下巴上流淌的雨水。
这傻孩子,自己不知道再披个雨披吗。
可就是他这幅傻样子,让沈辞心里莫名的又宁静了一些。
未来要面对什么可怕的事情,此时都不重要。身边有个肯为你淋雨的人,此生不枉。
“殿下。”沈辞忍不住心内蔓延滋长的情绪,轻声唤他,想着也许风雨声大,赵屿也听不见他这一点声音了。
可赵屿一直留心着怀里的人,一点点动静也瞒不过他。
“先生,怎么了?”赵屿生怕他中途更难受了,忙问。
“你慢些走。”沈辞声音很轻,显得十分没有力气。
“怎么了,是不是颠的慌?还是身上哪不好受了?”赵屿连忙停下来,“心口还疼吗,还得好一段路呢,我应该叫个车的。”
“不难受,也不疼。”沈辞将手伸出来,安抚似的在赵屿肩膀轻轻拍了拍,“只是想你走慢一点,久一点……”
赵屿一愣,“先生把手收回去,别淋着……好,你说走慢点,咱们就走慢点。”
赵屿两手抱着他,便低下头,用嘴咬着斗篷边缘,往下拉了拉,遮住吹开的缝隙,将沈辞拢的严实一些。
“先生,你不想回去,咱们就在外头多待一会儿。斗篷要挡好,你淋不了雨。”
孩子真好,又细致又温柔,还肯陪着先生发疯。
沈辞这会儿已经几乎忘了什么白厄什么山河,只想窝在赵屿怀里,在这风雨声里求一方安稳,觉得死了也值了。
“累了就歇会儿,我慢慢走。”赵屿轻声道,“你想走多久都行,想做什么都行。”
沈辞将脸埋在赵屿肩头,心几乎要化了。
他合上眼睛,很快就昏昏的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沈辞慢慢醒过来,胸口有些闷,头也疼,感觉到还是被人抱着,他迷迷糊糊的唤一声,“殿下?”
“醒了啊。”赵屿声音就在头顶,伴着风雨声一起,“这么快就醒了,还是难受吗?”
“没有,你怎么老觉得我哪都难受。”沈辞在赵屿怀里动了动,“我好着呢。还没到吗,殿下是走的有多慢。”
“不是你让我走慢一点吗。”赵屿觉得好笑,轻声哄着,“那你稍微掀开帽子看看,看看咱们在哪。”
沈辞便稍微掀开帽子,透过缝隙和细密的雨幕,看见自己身在城楼。
“带我来这干什么?”沈辞问。
“带你来看看你的北川军。”赵屿身型一跃而起,稳稳站在城墙边缘,指着远处的营帐,让沈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