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会看不出来?,笑说:“徐司膳性子爽直,这?话说得倒也不假。”
汤岱领着人走后,赵溪音得分赏,她发赏赐一向干脆利落,但许是今儿高?兴,也想多说两句。
她站上?石阶,声音并?不十分高?:“咱们人不多,两次御厨擢选也才不到五十人,比不得尚膳监一百多人的规模,却一次次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姑娘们在我心?里,都是顶顶好?的。”
“从前我觉得司膳司不好?,从上?到下透着腐烂,现在却天朗气清,我真是、真是离开一日都念得慌……”
徐棠站在离赵溪音最近的地方,瞧着石阶上?的姑娘。
今年初春,她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上?方的人,那时候站在上?面的是胡尚食,一脸倨傲地训话,下面的厨娘们却犹如一只只病猫。
如今台上?换了人,真情实感地说着话,丝毫没有训话的架势,更让人感慨司膳司一路走来?的变化。
所谓物是人非,也有一重积极的意思。
赵溪音讲得很简短,相比于六局一司其他女官,她的口才显得逊色,与其长?篇大?论,不如分钱来?的实在。
“我就说这?么多,银钱的话,让徐司膳分吧。”
司膳司大?院爆发出一阵欢呼,没有什么比拿到银子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月上?柳梢,赵溪音拎着一包月饼出宫去,回家跟阿娘团圆。
经过宫中的月湖时,被月下美景迷住,驻足看了片刻。
满月、柳树、湖面、微风,她忍不住赞叹:“月光洒在湖面上?,多像一把碎银啊。”
说完,忽听得一声轻笑:“赵尚食果真与众不同。”
“谁?”赵溪音转身?回头,却见轻柔的垂柳下款款走出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月光下俊俏得不像话,她诧异道,“太子殿下?”
朱巡略带歉意地一躬身?:“惊扰赵尚食了。”
赵溪音颇为奇怪,这?位太子殿下见着自己一向没那么和善,时常转身?就走,今日竟主动过来?说话。
虽说和太子殿下一同陪伴了庄太后几日,对方对自己也是敬而远之,话都说不上?几句。
她拿眼瞧了瞧朱巡,男人模样的确养眼,但她也没到被美色谜得走不动道的地步,旁人少言寡语,难不成自己还要倒贴上?去?没这?个道理。
赵溪音屈膝一福:“太子殿下抬举我了,既然殿下要在月湖赏月,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朱巡下意识挽留:“你、你别急着走。”
稀奇了,今儿太子殿下竟不是锯嘴的葫芦,赵溪音回头:“殿下有事??”
朱巡说话的语气带着歉意:“在下刚才唐突赵尚食了,并?没有说尚食爱财的意思,只是觉得人人都夸月下湖面波光粼粼,偏偏赵尚食把此景比作一把碎银,实在清新脱俗。”
赵溪音噗嗤一声笑了,她还当什么严肃的事?呢,原来?是为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想来?是我平时野惯了,没那么多矜贵的讲究,并?不觉得殿下有唐突的地方。”
“那就好?。”朱巡说,“尚食一见到我就走,我还以为尚食瞧不惯我呢。”
赵溪音神情精彩,她们司膳司的姑娘虽不是铁娘子,也是个个直率豪爽,太子一介男子,竟有这?般多繁文缛节。
她还没说太子见着她转身?就走呢,对方竟然先委屈上?了。
忽然,她福至心?灵,想到一种可能来?,太子好?几次见着自己转身?就走,不是讨厌自己,而是……羞涩?
她的目光带着些狡黠,再次打量起面前的男子:神情谦和、眼神微垂,拇指不住摩挲着食指的指骨,着实是一个羞赧大?男孩的模样。
若不是月光下瞧不清,怀疑他的耳朵也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