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不这样。
闻楝脾气温和,与人和善,但几乎都是点到为止,朋友更多是兴趣相投和君子之交,并不热衷社交,当然也鲜少时间浪费握着手机和人交谈聊天。
当然,赵星茴一直是个例外。
两人早已熟记时差——她的早晨是他的临睡,她的正午是他的半夜,她的夜晚是他的活动时间。
闻楝不会说暧昧字词,也没有时间长篇大论地闲聊,多半是发消息问她早安晚安,吃饭上学,出门小心,晚上早点回家,半夜不要熬夜。
赵星茴能察觉他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但她还是想吹毛求疵地表示不满意——虽然态度合格,但聊天内容正经无趣。
等她临睡前,会有一通国内的电话准时打过来。
她会漫不经心地捞起手机,漫不经心地“喂”一声,拖着音调说:“干吗呀?”
电话那端的嗓音清润:“在家吗?”
“这么晚了。”赵星茴耸耸肩膀,“我当然在家。”
“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
“今天加州的天气怎么样?”
“挺好。”
“爆爆好吗?”
“好。”
闻楝听了一连串的好字,犹豫问:“你还好吗?”
赵星茴挑眉:“非常好。”
“今天很忙吗?”他刚从食堂出来,走在热闹人群中,轻轻吸了口气,“你今天没回过我消息。”
赵星茴当然说:“不忙啊,我就是不想回你。”
“……”
他要怎么说,面对百无禁忌又随心所欲的公主,要怎么说出自己的述求。
她的嗓音像脆桃,理直气壮:“难过了吗?你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是不是很过分?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沉默片刻,闻楝只能挤出一个“是”字。
再沉默,他嗓音生涩又轻缓:“你不要不理我。”
声音里能分辨出隐晦的示弱和请求。
这种感觉很奇怪,关系一旦深入,牵扯细节越多,思维会越具化,他在想象她每天早起的模样,她慵懒起床洗漱,她匆匆吃早餐出门,她和人说话聊天,她走在林荫路上,她回到家抱着猫,她趴在电脑面前的画面。
他有在认真细致地想她。
有些东西一直克制,从来没有幻想或体验过也不会觉得如何,但一旦陷进去,知道或尝过它的滋味,并被允许沉沦,那就绝无独善其身的可能。
他吃过糖,他喜欢那个滋味,他愿意沉迷上瘾,他等待她的回应。
赵星茴根本摒不住,几个字就够她眉开眼笑,连着嗓音也变甜变软:“那你要我怎么理你?”
父母离世之后,闻楝再没有跟人提过要求。
现在也在尝试:“和我多说一点……今天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