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孟扶楹竟就这般倚着椅背沉沉睡了过去。
……
四月前的某个夜晚,夜阑人静,朦胧月色笼罩着整个京城,在某不起眼的一处,丝丝缕缕的青烟却升了起来,飘出书房,飘出孟府,飘向京城。
无人在意这缕似乎随时会被晚风吹散的青烟,直到孟府火光冲天之时,周围邻居才陆续被滚滚浓烟呛醒,更有胆小者惊叫一声,随后便捂着口鼻慌乱地四处逃窜。
而此时此刻,孟府上下众人皆已陷入昏迷,甚至都来不及出声呼救,便悄无声息地葬身于火海中。
她也仿若站在火场里,灼热的火焰烤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孟扶楹觉得自己要被烤到窒息过去时,画面一转,什么火焰、青烟、废墟顿时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布景。
孟扶楹坐在桌前,桌子一角摆着的红烛微微摇晃,外面天色已晚,几颗星星挂在夜幕之上。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屋子:“睡了吗?”
她下意识地扬声回道:“还没。”
孟言澈推门而入,身后的婢女将端着的果碟放在桌上。
“睡不着吗?”阿姐的声音很温柔,她已很久没有听到过了,猝不及防地再次听见,眼眶竟有些发热。
孟扶楹慌乱地低下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反应:“没有。”
但这点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孟言澈?
孟言澈微微蹙眉:“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孟扶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索性闭着嘴摇头。
见她不愿说,孟言澈也没追问,只绕到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太紧张了?不过一场及笈宴罢了,放松点就好。”
她既这么说,孟扶楹便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孟言澈张了张嘴,终是未将话说出口,只道:“早些休息吧,阿姐便不吵你了。”
当她出了门后,孟扶楹眼前一暗,场景竟是又变了模样。
孟言澈坐在筝前拨弦,身后婢女犹豫片刻,终忍不住问道:“夫人交代的事情,姑娘方才怎么没和二小姐说?”
孟言澈停下手上动作,叹了口气:“母亲不忍心亲自去问她想法,我又何尝忍心?”
“至于入宫的事情……还是别让她知道了。”孟言澈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依她的性格,若是得知此事,必会选择牺牲自己。”
“她不在爹娘身边长大,又因为身子不好吃尽了苦头,我只愿她余生能一直平安顺遂,养好身子。”
“若是愿意的话,寻个意中人共度余生,若是不愿的话,孑然一身也未尝不可,总之,一定要合她心意才好……”
红烛微动,声音同思绪一道渐渐飘远,下一刻,孟扶楹猛然惊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众人的惊呼尖叫声,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小孩的啼哭声,三种声音在这小半年来几乎夜夜都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睡不安宁。
可后面的那一段场景,她却是从未过梦见过。
饶是孟扶楹从不信鬼神之说,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节骨眼上梦到这些,就像是老天给她的提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