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徇不敢说话,只觉得手里这?块玉佩比针还要扎手。
马车停在云府外,夏雨与秋霜扶着拂衣下车。见夏雨要把拂衣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岁庭衡开口道:“好好披着,醉了酒最忌受寒。”
“多谢太子殿下。”秋霜行大礼拜谢。
岁庭衡看?了拂衣一眼,骑着马离开。
“殿下,天色不早,您该歇息了。”莫闻见太子回宫后,还要在书房写东西,忍不住劝道:“明日是大朝会,您还要早起?。”
“孤心里有数,你退下。”岁庭衡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提笔继续今日没?有写完的奏折。
【边疆苦寒,士兵不负百姓,我等亦不可负之……】
众朝臣没?想到,太子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就提出提高边疆士兵的饷银。几个高位朝臣听到每年只多给一两饷银后,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气?,这?比陛下靠谱多了。
前些?日子,陛下开口就要给将士增加五两饷银,这?是多大一笔支出?谁能同意?
户部?尚书气?得告老?还乡,陛下宁可把云望归从充州召回来做户部?尚书,也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听太子殿下有理有据地说明增加饷银的理由?,以及让他们咬咬牙能够接受的数字,朝堂上竟没?有多少人激烈反对。
太子亲口提出的一两银,陛下总不好驳回太子的颜面,闹着非要给五两吧?
“诸位卿家意下如何?”皇帝给几位心腹大臣使眼色,似乎是想他们站出来,反对太子提出的这?个数字。
“陈大人。”皇帝从袖子里伸出手,比了五根手指。
陈大人默默扭头,假装没?有看?到陛下张开的龙爪:“臣赞同太子殿下的提议。”
“赵大人?”皇帝挥了挥袖子,只差把五比到赵大人跟前了。
“老?臣也赞同。”赵大人盯着手中的朝笏,低着头不看?皇帝。
“张……”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你们……你们……”皇帝手紧握成拳,失望地看?着这?些?不与他对视的朝臣:“罢了,既然太子有爱护将士之心,那便?依他之意。”
众臣悬在心头的气?彻底松懈下来,他们就怕皇帝突然一掀袖子,又哭着闹着非要加钱,到时候他们只能誓死反对了。
他们庆幸地望向站在最前方的太子,幸好有太子殿下在啊。
云望归抬头看?了眼御座上的皇帝,又看?了眼长身玉立的太子殿下,低着头藏起?脸上的笑意。
如果他没?料错,陛下原本的打?算就是增加一两饷银,而不是五两。
国库里有多少能够支出的银子,陛下心如明镜,又怎么可能真的让户部?掏那么多银钱出来?
此计甚妙,既提高了太子殿下在武将心中的地位,又达到了目的。
有时候往前走十步,又退回去八步,就很容易让人忘记,即使后退八步,也已经前行了两步。
“云卿家,你可有意见?”
“陛下英明,太子殿下仁爱,臣等叹服。”云望归躬身作揖:“陛下与太子殿下心系边疆将士,是将士之福,将士尽心守卫边关,亦是天下万民之福。”
众臣反应过来,跟着云望归一起?夸赞起?来。多夸两句,免得陛下当场反悔,开口就要三两五两。
下了朝,皇帝把岁庭衡带回御书房,哈哈大笑道:“我儿?此计甚妙,他们果然同意了!”
“前有张御史言行不一,后有你的奏折打?动人心。”皇帝把岁庭衡肩膀拍了拍:“吾儿?甚慧!”
“是父皇信任儿?臣。”岁庭衡心里明白,此计算不得巧妙,全靠父皇能豁得出颜面,以及他从不忌惮自己。
“我不信你信谁?”私下里,皇帝很少在妻儿?面前称朕,他坐到御案前,看?着满桌的奏折发?愁:“你要是愿意当皇帝,等三年孝期满,我把皇位也给你。到时候我带着将士出征,你在京城处理朝政。”
这?些?奏折看?着就头大,偏偏文臣还爱咬文嚼字,短短两年时间,他头发?已经稀疏了许多。
“父皇。”岁庭衡叹息:“请父皇不要说这?种话。”
意识到这?话不妥,皇帝干咳一声,翻开奏折问:“听说昨夜你回来得很晚?”
“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岁庭衡把重要的奏折放到左边,“请父皇放心,在册封大典前,儿?臣不会再出宫。”
“那就好,这?几日在宫中好好休息。”皇帝瞥了眼岁庭衡眼下的青痕,取笑道:“不好好睡觉会变丑,小心你未来太子妃嫌弃你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