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淮琛相对的,言羽没去考试单纯是因为啥都不会,只会对着卷子打上一整天的哈欠,不用想也知道成绩必是倒数第一。
反正都是浪费时间,那还不如翘课算了。
两人像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所以当第二天老杨看到班级空着的两个座位时,只是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
言羽今天不用六点就起床,难得睡了个懒觉,高中生的日子实在是太苦逼了。
日上三竿时,他起床洗漱后,便一头扎进了厨房。
忙活了半天,整出份像模像样的三菜一汤。
估摸着午饭时间要到了,言羽把饭菜细致地装进保温食盒,骑上自行车出门。
今天雨后放晴,桐城特有的梧桐林荫道旁铺洒着湿哒哒的落叶,空气中满是草木的苦香味,言羽沿着熟悉道路,路过公园,路过还在考试的一中,路过常去的网吧,最后来到市人民医院。
言羽拎着食盒,轻车熟路地停车上锁,绕过熙攘的人群往住院部走。
路上遇到熟悉的大姨,满眼喜欢地拉着言羽唠家常:“呦,小羽又来啦,我就说这孩子孝顺吧,哎呦,我那个儿子要是有他一半省心……啊?要去送饭啊?去吧去吧,别忘了下次来吴姨这玩啊。”
言羽乖巧地别过吴姨,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
病床上的老人反应迟缓,还没发现来了人,床头桌子上摆着和小言羽的合照。
言羽轻柔地喊了一声,“外婆,是我,我给您送饭来了。”
外婆循声望去,见到来者是言羽后,慈祥地朝他招手:“小羽啊,你怎么又来了,今天不用去学校上课的吗?”
言羽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撒起谎来轻熟就驾:“昨天学校停电了,还没修好,所以今天放假,我正好给您送饭过来。”
假话中偏掺了一点真话,让人无从分辨。
为了放下食盒,桌上合照被言羽往后挪了点。
照片上言羽被外婆护在怀里,手里拎着棵大大的太阳花,似乎准备和外婆一起栽到院子里,笑得露出两排小尖牙,两人眉眼间有几分眉修目窕的相像。
“是吗?昨天确实听老张头说哪里停电了来着……”
外婆上了年纪,眼睛不太好使,看人时要戴上眼镜,但依旧能看出这双眼睛年轻时的风采,她拉着言羽往身前凑,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你是不是又瘦了啊,让外婆好好看看。”
“先吃饭吧外婆,”言羽拉过病床上的小饭桌,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好,盛了碗鸡汤递过去,“我又不会消失,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但是饭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外婆接过碗,笑呵呵的,病恹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气色:“还是小羽有心,知道外婆喜欢喝鸡汤,等外婆出院了,就给小羽烧喜欢的蛋花汤喝。”
外婆一边吃饭,一边絮絮叨叨地问些言羽最近的事,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最近天冷了要记得加衣裳,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认真学习。
如果是老杨来讲这些话,言羽只会双手插兜一言不发,以示叛逆,但是在外婆面前,言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乖巧又听话,对这些已经问过无数遍的问题悉心回答,中间还不忘叮嘱外婆多吃两口,哄得老人家喜笑颜开。
哪里还有平常那副桀骜不驯的学渣样子。
“小羽啊,”外婆胃口浅,很快便吃不下了,推开碗筷把言羽拉到身边,絮絮叨叨地说,“外婆觉得最近身体好多了,你替外婆去问问大夫,看外婆什么时候能出院啊,外婆那种了一院子菜可不能没人打理啊。”
言羽笑了一下。
外婆身上带着股执拗劲,又或者说是逞强,总觉得自己能行,就和言羽在医务室时如出一辙。
言羽不仅遗传了外婆姣好的眉眼,还像模像样地遗传了不服输的性子。
“行,我再去问问,您吃饱了就休息会儿,下午我陪您出去晒晒太阳。”言羽扶着外婆躺下,还不忘贴心地掖好被角,出去时轻轻地带上了门。
关上门,言羽面上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笼在眉头的阴云,他拿上就诊卡和病历,熟练地在医院各部门间缴费、拿药、询问病情,像是曾这样做过无数遍。
医生给的回复不太乐观,毕竟外婆已经六十多了,年迈是阎王催命的推手,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言羽回去时没和外婆多说,安慰说恢复得还不错,只是大夫让继续住院观察几个月,外婆点点头,知道这是言羽在安慰她,没再多说什么。
下午趁阳光好,言羽推着外婆在外转了转。
光影透过梧桐的间隙洒落,像光碎了一地,有风从地球上不知哪一个角落刮来,又不知最终会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