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没见到你啊。”
“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
天浩二叔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你跟天浩小时候在一起玩多好,就跟昨儿个的事儿一样,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灵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
一帮男人都沉默的抽着烟,意外的离世最让人无法接受。
我看着灵桌上摆着的天浩遗照,再也憋不住了,开口道:“我刚才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遇到天浩了。”
“什么?”
“你说啥?”灵堂里的一帮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了看舅舅,见到他微微点头同意之后,这才开口把自己在镇上遇到天浩骑摩托车载我回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故事讲完,整个灵堂里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没有一个人动弹,更没有人说话。
直到天浩二叔的手指头被香烟烧到,他才猛然大叫了一声:“哎哟,疼。”
天浩的两个堂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整张脸都吓得刷白,手脚都不停的哆嗦。
等回过神来,天浩二叔扔掉手中的香烟,冲着我埋怨道:“小峰,好好的你编这样的瞎话吓人,没你这么玩的。”
天浩二叔是真的生气了,农村的规矩是死者为大,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生气骂人那都属于涵养好的,闹崩直接打架也是有可能的。
我只能无奈苦笑:“真不是,我拿什么编故事,也不敢拿身边的人编故事啊,是真的,我晚上真的是天浩骑摩托车带回来的。”
舅舅这个时候也开口了:“这事儿我能跟小峰作证,我那会儿刚好回去,路上碰到他,问他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他,他说是天浩捎他回来的。”
屋子里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舅舅继续道:“他那会儿啥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这边唱戏,是天浩走了。”
此刻外面唱戏的戏班刚好也停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我甚至听到了天浩二叔和天浩两个堂兄弟吞咽口水的声音,显然都吓坏了。
天浩二叔颤抖着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定了定神,这才开口对我舅舅问道:“秋哥,你们家就是搞这个的,天浩这不会有事儿吧?他不会夜里诈尸什么的吧?”
农村有关于死人诈尸或者变成僵尸的传说,所以人死了之后,才要夜间守灵,要寸步不离的有人守着,防止出现类似的意外。
“应该不会。”舅舅立刻开口道:“小峰遇到天浩,也是天浩看他回来找不到车,骑摩托车送他回来,这又不是啥坏事,说明天浩人好,就算走了,心里还记挂着村上的人,等出棺的时候,多烧点纸,没什么事的。”
听到舅舅这么说,一众人的心顿时放下不少:就算天浩闹鬼,那也在帮人,不是出来害人的,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好害怕的。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大家又说起了天浩以前做过的好事儿。
这也算是农村的一项传统,人死了之后,都会说一些好话,对逝者是尊敬,对家属也是安慰。
不过现在在灵堂里说起天浩的好,大概也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大家对你印象都很好,你可不要闹幺蛾子。
我默默的听着大家的谈话,忽然听到了水滴落地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移动目光,在屋子里寻找起来,忽然发现,停在堂屋正中央的冰棺,正在往下渗水,一滴滴的落在水泥地面上,把水泥地都打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