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箫迅速将书捂在小桌板上,但很显然,尴尬的场面已无法挽回。
白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卢上尉今天的阅读速度很温和。”
卢箫尴尬至极,没有说话。尤其是在白冉的用词让嘲讽加倍的情况下。
“还是说——她已经读完了其它的书?”白冉一边说着,身子一边向前压去,贴卢箫贴得很近。
离近看,即便隔着玻璃镜片,那双绿眼睛也真的很像翡翠,绿得清澈,绿得名贵。不对,与其说像翡翠,不如说像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因为中间有一条瞳孔的黑线。
卢箫感受到了她逼仄的气息,向远离的方向挪了挪,小心翼翼。她憋了半天,最后闷闷道:“抱歉,我刚才在盯着你看。”
“为什么要道歉?”白冉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一本正经。
“没关系,我喜欢别人盯着我看。”白冉轻松地微微扬起下巴。“因为我好看?”
“算是吧。”
虽然这个说法很羞耻,但将刚才所想全盘托出会更羞耻。什么“diegrosseStille”,好矫情,卢箫默默捂脸。
“我就知道。我也觉得我漂亮。”白冉的鼻尖快翘上了天,活像只耀武扬威的花公鸡。
“……”
自大。不过卢箫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也长成白冉那样,应该也会自大起来的。
白冉笑笑,摘下眼镜,放入随身携带的眼镜盒中。
斯文的气质又消失了。
窗外的景色由落日余晖渐渐变成满天繁星。今天空气很好,夜幕中星星此起彼伏地闪烁。
车厢内的电灯亮起。
从日内瓦发车的火车,是头批使用电灯的火车,亮度比平常的热燃灯要高上一个等级。在亮起的那一刹,卢箫被闪迷了眼。
11小时的车程过得飞快。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卢箫头一次发觉,原来长途上的时间可以如此飞快而毫不漫长。
难怪大家喜欢三两一组搭车旅行,这就是陪伴的力量吧。
快要下车时,白冉从背包中掏出一个小镜子,还有一支口红。然后,她旁若无人地涂了起来,手法很稳很老练,就好像在卫生间而不是在车座上。
待她涂完后,卢箫问:“为什么要涂口红?”
白冉瞬间愣住,迷茫的绿眼和烈焰红唇形成了鲜明对比。
卢箫以为她被冒犯到了,忙补充道:“我只是好奇一问,不回答也可以的。”这属于私人问题,确实不太合适,她想。
白冉迷茫的神情依旧在延续。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又张开了:“你不觉得这样显得嘴唇很好看吗?”
“……好看。”
“只要我的嘴唇足够好看,就会有人想强吻我。”说罢,白冉的嘴角勾起了微笑。有点甜,又有点涩。
卢箫的头顶瞬间冒出一排问号。
她想到了拉瑙的树林中的一幕,内心荡起异样的感觉:“恕我不理解这种心理。被强迫接吻不会觉得难受么?”
“被喜欢的人强吻是世界上最美妙而刺激的事。完美抵抗的刺激性,暖味中达到超预期的刺激,让还可以让对方获得足够的性虚荣。”白冉头头是道,却颇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之嫌。
听着听着,卢箫绕在逻辑里出不来了,蹙眉苦苦思索道:“被喜欢的人吻也能称之为‘强吻’?”
华生发现了盲点。
“情趣意义上的强吻。”白冉不悦地娇嗔回去。“怎么,谁不能做个梦了?”
卢箫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是错觉吗?怎么刚才在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找到了专属于妙龄少女的羞涩?
所以那天白冉在丛林里强吻我,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就以为我也喜欢。这么想着,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突然就释怀了。不对,好像也没有完全释怀。
卢箫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大眼睛:“所以你强吻我,是觉得我喜欢你?”
“我这么漂亮,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我?”白冉理直气壮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