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听明白了。”
顾朔皱眉,“看在过往情分的份上,朕许你自称‘我’。”
苏景同笑,他早发现顾朔不喜欢听他自称奴才,他每自称一次奴才,顾朔的眉头就皱得死紧,八成让他当太监是一时兴起。
“朕不审你,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朕真相。”顾朔道:“但朕只听真相,如果你蓄意欺骗……”
顾朔冷声道:“朕立刻让人送你去青溪镇,此生不复相见。”
苏景同手一颤,“知道了。”
“以后你白天在太学干活,晚上回广明宫守夜。用膳回广明宫来。”
苏景同字斟句酌,“是一天都要干活吗?”
顾朔颔首,“有助于你快速思考,尽早告诉朕答案。”
“太学……”苏景同问:“做什么?”
“给太学博士打杂,准备笔墨纸砚,准备授课内容。”
“这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才能做的吧,”苏景同试图让顾朔收回成命:“我一个小太监……”
顾朔垂眸看他:“那你想做什么?留在广明宫洒扫?还是端茶倒水?”
“听陛下安排。”都行,都省力。
“美得你。”顾朔轻嗤。有潘启在,别说苏景同洒扫端茶倒水,潘启不给他端茶倒水就算好的。
“去太学吧。”苏景同纨绔名声在外,但靠过目不忘这一本事,勉强往脑子里塞了点知识,糊弄糊弄小孩子够用了。
苏景同臊眉耷眼,“这位博士讲什么的?”
“新增的课,兵法。”顾朔说:“以这三年为例,讲兵法在战场上的运用。”
苏景同:……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别这样看朕,他先不讲西南王,”顾朔说:“先讲姜时修是怎么排兵布阵平西北。”
苏景同:……
讲姜时修啊……
“明儿去太学,先让潘启带你去安顿。”
“是。”苏景同有气无力地应声。
潘启给苏景同安排的住处在广明宫西偏殿拐角处,潘启解释:“广明宫的太监们一般住在后殿,已然住满了,公……你来西偏殿住吧。”
太监们的住房,从来没有住满一说。屋里只有一张炕,太监们住大通铺,睡五个人宽敞,睡七个人略挤,硬要塞十个人也塞得下。
苏景同清瘦,多塞一个不成问题。
潘启哪能真让他和太监挤着睡。且不说苏景同能不能受得了,要让顾朔知道苏景同和两个太监紧贴着,你的胸贴他的背,这么夹肉饼式的睡,只怕火噌噌冲脑门去了。
以顾朔每晚来看苏景同的作风,不出两天,全广明宫的太监都得吓到不敢入睡。
苏景同心里明白,“多谢大总管费心。”
潘启不好意思:“就是屋子小了点。”他推开门,这句“小了点”用词着实委婉,这屋原来是放洒扫杂物的,只有顾朔的书桌大小,长六尺、宽四尺,常规床和炕都放不下,只用砖砌了一张仅容一人躺的“床”——翻身会掉下去。
此外只剩一条狭窄的路可通行。
屋子只有床头有个小小的窗户,一本书大小,昏暗异常,光很难照进来。
至于放东西的柜子,那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