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记得林远琛一直不喜欢放饮料或者是食物在办公桌上,到现在也一直是这个习惯。客房的被子是新套的,床单和枕头并不是一个花色,原来也有这样随意的时候。
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慢慢从这些细节拼凑着林远琛工作之外的模样,但是哭泣大概真的是激烈的情绪消耗,加上难得休假的松弛,陆洋还是渐渐在困倦当中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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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小伙子依旧辗转反侧,看着窗外的黑夜发呆,眼神里写满了颓败和丧气。
因为抗心衰和各项支持治疗,其实按照道理来说他的呼吸和胸口难受的情况应该已经得到了明显的缓解。江述宁看过他今天的各项生命体征反馈,走过去,在他的病床边上坐下。
“明天你的家人就到了,我们也够就具体的治疗方案跟你的父母沟通,”江述宁笑着,“情况其实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我们都要有信心。”
二十岁的小伙子露出一丝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带着沧桑意味的苦笑。
“他们不会选择救我的,如果救我,小时候就已经手术了。”
先天性心脏病的拖延和放弃有太多的考虑和理由,但是绝大多数其实就是因为经济原因,但是江述宁也不好说什么。
接着就听到小伙子接着说。
“我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她说这是个遗传病,而且她没有信心能陪我,她很生气,还骂我为什么隐瞒她。”
“我可能上辈子造孽造太多了吧。”
越说,越是苦笑。
感情里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的确应该诚实。但是很多病床上的提问和困惑,是没有人能够解答的,医生护士的安慰更像是出于礼貌地回应,话语都是苍白。
江述宁跟心脏外科监护室的值班住院医交代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特别嘱咐了一句,多巡视多关注,有必要的时候准备束缚带。
对方的父母今天在电话里其实有了一次交流,听起来也比较棘手。
人世间的苦在医院,在病痛面前总是无比真实也无比赤果。
接近清晨的时候,急诊又来了电话,江述宁拿起脱在一旁的白大褂,直接下了楼往急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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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琛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
直到手机响起闹铃才悠悠醒来。
他躺在长沙发上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电脑因为长时间没有工作已经黑屏,身上盖着的被子是客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