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真是古怪,一个男人,陪她们一群女人说话?有什么话可聊的?
萧夫人心里嘀咕,可也未曾继续多想——因为窗边那位年轻的公爷已是起身,长身而立信步走来。
天光下的他面如冠玉,双眼幽深若寒潭。
梁昀生的非常高,身型挺拔修长,穿着直缀大袖,行走间更显行云流水,广袖飘飘。明明才病愈的人,身子挺拔的犹如一把劈开天光的利剑。
老天总会来些奇妙的安排,比方说盈时有许多新裙子,可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出门时脑子一抽就选择了天青色的衣裙。
选了就选了吧,梁昀也是与她同色的衣裳。
先前分开还不觉,如今离得近了,想不惹人眼都不成。
二人想来也是发现了,盈时死死揪着袖口,埋着头不说话,下巴都快埋去了胸前,唯恐旁人注意到自己。
梁昀比起盈时的慌乱,则是镇定的多。素来波澜不惊的人,也只是略微紧绷了下颌线。
只是旁人瞧不出来,老夫人焉能瞧不出来梁昀的浑身不自在?那僵直的视线,就是不往阿阮身上看。
不过是穿了颜色相同给衣裳罢了,她与韦夫人还都是绛紫色呢,又能如何了?怎得阿阮是什么妖精不成?眸光扫一眼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二人这幅模样,若说不是心里头有鬼,谁信?
老夫人悬着许久的心,终于一点点掉了下来。
心中虽然沉重,可当视线扫过二人身上时却又是说不上来的感受。
霞光穿透花窗,一缕缕投在二人身上。
男人身影高大,女人身段纤细玲珑,一个神姿高彻,醉玉颓山之貌,一个面若桃李,颜如渥丹。
宛如……一对玉人。
……
晚上,对着烛光,老夫人紧蹙眉头,迟迟未安寝。
陈嬷嬷走进来劝说:“老夫人切莫思虑过多了,若还是安心不下,便叫来公爷问清楚吧……”
到时候若是不好插手,便也叫公爷自己做主,公爷可不是那等会被美色糊涂了的男子。
老夫人却是不问这个了,她想必心里有了定论,反倒是重重叹息了一声,“我这些时日心中常觉亏欠,先是觉得亏欠了我的女儿,为了家族将她嫁的那般远。她这些年想必也是恨我,与我连书信也不过寥寥几封。原以为等昀儿娶了霞月,我一定会好生疼爱霞月弥补她,谁知竟也没成。”
“大姑奶奶不会怪您的,您是无奈,谁家姑娘都是这般过来的。”陈嬷嬷叹道。
“是啊,谁家都是这般过来的。可我们总还不算差,总还能熬过来,如今我觉得亏欠最多的竟是阿阮了——”老夫人忽然这般一句:“一个小娃娃,少时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父母早逝可怜的紧。我却因私心不愿退婚,半是哄骗撮合成了这桩阴亲,如今……如今……”
如今才不知怎么办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