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瞧着他垂首认真翻看菜单,看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从她所处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见他那高挺的鼻梁以及干净又温和的眉眼。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神色淡淡地说道:“我说的是慕容允。”安庭深冲着她微微一笑,低沉的嗓音里似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是吗?”他随意提了个菜名后,把菜单递给她,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庞,问道:“早上没吃东西吧?”容辞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忘记了”,随手点了几道菜,服务生说了句“请稍等”,便拿着菜单离开了。容辞正打算抬头跟他说话,却冷不丁发现他那双黑眸直直地凝视着自己,这让她毫无防备,心跳陡然加快。有些目光可以悄然无声,而有些目光却带着毫不遮掩的侵略感。男人的注视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要将她的内心一点点剖析开来。容辞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试图转换话题:“你知道是谁请洪安修为具晓燕辩护的吗?”安庭深微微挑起眉,“嗯?”“洪安修之前提过的那个案子,好像是有人请他为具晓燕辩护。”容辞轻轻咬了咬嘴唇,满脸疑惑地问道,“洪安修的律师费……应该挺贵的吧?”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动他的。”她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可具晓燕似乎不认识这样有能耐的人。”毕竟当时慕容允也还在手术室里接受治疗。她这般纯粹的眼神,让安庭深心底涌起一股想要靠近她的冲动。容辞并未察觉到他眼中的情绪波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会不会是吕家的人呢?具晓燕是他们家的养女。”吕家和慕容家关系紧密,不方便公开起冲突,私下里为具晓燕请个律师倒也说得过去。容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便问他:“你以前不是和吕若楠交往过吗?你对吕家应该有些了解吧?你之前认识具晓燕和慕容允吗?”她的眼眸黑白分明,谈及他过往感情时,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安庭深眯起眼睛,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认识,交往得也不深。”容辞撇了撇嘴,“我觉得每次见到你,吕若楠的眼神都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副楚楚可怜、依依不舍的样子,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像挺伤人的。”吕若楠和安庭深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容辞都在现场,吕若楠看安庭深的那种眼神,满是深情眷恋,只可惜安庭深心意已决,对她视若无睹,完全把她当作路人。安庭深看着她白皙纯净的脸庞,突然起身坐到她身旁,靠得很近,宛如一对亲昵的恋人。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低声笑道:“如果我不这么说,岂不是很伤你的心。”近距离端详她那宛如画中般的眉眼,他这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或者更确切地说,自从他出了车祸之后,她在自己面前的情绪变得内敛又冷淡了。她鲜少撒娇,也很少发脾气,变得愈发温静。容辞仰起头,对着他淡然一笑,“不会啊,我清楚你并非真心。”他的眼神微微深沉,目光紧紧锁住她,“是吗?”“是不是,你自己心里门儿清,那些都是你的过往。”她的身体缓缓向后靠,倚在厚实又柔软的座椅上,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轮廓,指尖缓缓滑过,“女人要是计较太多,很容易感到疲惫。”安庭深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似乎想要看到她眼底深处,“容辞,你是不是恨我?”“怎么突然这么问?”她嘴角挂着笑,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笑意却未达眼底,“后悔那晚折腾我了?”从他喉咙里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所有。”“或许吧,就是觉得你挺吓人的,”她语气轻松,“谁让我这么倒霉呢……唔”安庭深低下头,吻住了她。全然不顾这里是不是公共场合。他早就想吻她了,只是一直强忍着,毕竟他知道,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后,她不太乐意他太过亲近。这是一个格外安静、缠绵又悠长的吻。最后,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在她耳边低声说,“安太太,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太喜欢。”他微微勾起嘴角,“我也忍了好长时间了,不过你这情况似乎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吃过饭后,他陪着她去见慕容允。容辞心里清楚,在这件事上,自己耍了点小心机。洪安修几乎已经明确告诉她,具晓燕的事情要是闹上法庭,对她极为不利,私下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她把安公子带过来了。敲响病房的门,开门的是吕若楠,她先是瞧了一眼容辞,随后目光落在容辞身旁那个高大且沉默的男人身上。安庭深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换上了西装,虽说秋天温度不高,但也还没到寒冷的地步,他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呢子大衣,天生的好身材,再配上那高贵又温和的气质,显得格外英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安公子,”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这个男人,接着又看向容辞,勉强挤出一句话,“柳小姐。”容辞看着她的脸,“我想见见慕容少爷,他醒了吗?”吕若楠很快回过神来,她当然清楚柳容辞和具晓燕的关系,也不难猜到她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具晓燕的事儿吧?他刚做完手术,没那么多精力处理这些,我们已经把事情交给警方了。”容辞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吕小姐,您是慕容少爷的什么人啊?居然能替他做主?”她顿了顿,话里带着讽刺,“我还真不知道,现在小三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吕若楠脸色瞬间变了,“柳小姐。”“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不好意思,对那些做事不地道的人,我也很难说出什么好话。”吕若楠从小到大,几乎没被人这么公然嘲讽过,可偏偏这个女人还是……安庭深的女人。她看着对方那近乎高傲的冷漠神情,突然笑了,压低声音说:“柳小姐,你这么针对我,是不是因为我和安总曾经有过一段过往?但那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有自己的爱情,安总也有他的感情生活,柳小姐你真没必要这么在意。”容辞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平静地说:“你自己也说了那是过去的事,吕小姐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我专门针对?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吗?”安庭深低头看着身旁女人的侧脸,她的神情既冷淡又高傲,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若楠,”中年妇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是谁来了啊,这么久还没进来?”“是具晓燕的朋友。”吕若楠回应道,“她想找慕容允聊聊具晓燕的事情。”“不见,把她赶出去!”吕若楠看向容辞,说道:“柳小姐,你都听到了。”容辞眼睛都没眨一下,仰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说道:“老公,你就眼睁睁看着别人赶我走吗?”男人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忍不住轻轻笑了,捏着她的脸蛋,语气随意地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出气呀?嗯?”吕若楠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刚准备开口,慕容夫人已经走了过来。她看到安庭深时,脸色瞬间变了,紧接着笑着说:“这不是安先生吗?安先生是来看我们家允儿的?”“不是,”男人淡淡地笑着,吐出两个字,“我只是陪我太太。”很明显,他拒绝了慕容夫人给的台阶,一点情面都没留。慕容夫人只能转而看向容辞,说道:“柳小姐找我们允儿有什么事?他刚做完手术,暂时不方便见客。”“我已经问过医生了,慕容先生伤势并不严重,虽然有点疼,但头脑清醒,也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对不起,柳小姐,我们家允儿暂时不方便见客,请回吧。”容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慕容老夫人,你们慕容家虽说有些名声,但大多是徒有其表。要是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恐怕这点空架子都保不住了。”“你!”慕容夫人愤怒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微微勾起嘴角,“算是吧。”“柳小姐,”慕容夫人一向习惯被人奉承,从没被人当面这么不留情面过,忍不住讥讽道,“这就是天水市第一名媛?靠着自己男人的权势就肆意妄为?”“有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够了。”容辞今天穿的高跟鞋不算高,是坡跟的,但站在慕容夫人面前,还是高出了一截。她抬手轻轻撩起拢在一侧的长发,眉眼间隐隐透着冷艳,说道:“再说了,对于一个不把儿媳妇当人看待,甚至为了达到离婚目的而毁掉她的清白,还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的家庭,我实在没法客气。想要别人尊重你,首先你自己得值得被尊重,不是吗?”她这番话说得很慢,字里行间带着一丝轻蔑,明摆着是嘲讽。慕容夫人看着眼前这位美丽又冷艳的女人,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吕若楠在一旁扶着她,也跟着指责:“柳小姐,你这样对待一位长辈,是不是太过分了?具晓燕和慕容家以及我们家的事情,你又了解多少?”“我不太清楚具体细节,但小三终究是小三,再怎么也高尚不起来。”安庭深始终沉默不语,只是搂着她的腰,看上去真的就只是陪她来这儿。他知道她向来护短,可很少像现在这般尖锐。至少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她表现得都很温和。他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淡淡地说:“慕容夫人觉得,”英俊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接着道,“我太太没有资格探望您的儿子吗?”慕容夫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又顾忌这个男人的身份,他们家确实没底气和他抗衡。就在这死寂的几秒钟里,病房里的男人开了口:“妈,”声音虽然虚弱,但吐字清晰,“让她进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慕容允想单独谈,于是慕容夫人和吕若楠只能离开病房在外等候。容辞轻轻拉了拉男人的衣角,抿着嘴,语气温柔地说:“你能等我几分钟吗?”他淡淡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那就亲一下吧。”容辞不太乐意,他看出了她的犹豫,却不表态,只是悠闲地站在那儿,也不说话,等着她主动上前亲吻。最后,容辞敷衍地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走进病房,随手关上了门。门合上的瞬间,吕若楠看着男人俊美又淡然的侧脸,不经意地说:“我还以为,你娶不到邓如烟就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安庭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懒洋洋地回应:“别人的婚姻,别干涉太多,这不是什么好事。”吕若楠的脸色变了。他的话意味深长,听不出丝毫轻视,那是因为他根本懒得轻视她。病房里。慕容允看了眼容辞,面无表情地问:“什么事?”“慕容允,”容辞脸上所有的感情和神色都化作冷淡,“你们家和具晓燕之间的恩怨,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做人何必做得这么绝,尤其是对曾经爱过你的女人。”慕容允冷笑一声:“她独自生活这么多年,一出门就攀附上不少大户人家。安太太你亲自为她四处奔走,甚至还搬出安公子的身份来压人。”“也许,人倒霉到一定程度,总会转运的。”慕容允对她话里的讽刺毫无在意,面无表情地说道:“等我出院后,就会去办理离婚手续。我妈报警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既然那把刀是我给她机会捅的,她就不用为这事入狱,我会撤诉。”容辞没料到慕容允答应得如此干脆。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能理解。具晓燕在病房的时候就说过,他清楚自己亏欠她。她的目的已然达成,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可转身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不:()安总,您太太她想跟你离婚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