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三夫人,这会儿能否把人带回去……”“你们自个儿去问吧。”钱氏哼了一声,拔高声音说道。“当年我生小十的时候,疼得咬碎帕子也没这么大声叫嚷。如今倒好,嫁出去的女儿跑回娘家号丧!”
时下的人,都很忌讳出嫁女在娘家生产。
三夫人对薛月盈极为不满,春夫人见状,又是一番赔礼道歉。
顾介立在一旁,看母亲在薛家人面前低声下气地做小,眼眶微微泛红,暗自生恨。
凄厉的哭喊声穿透窗纸,传入众人耳中。
那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也是他曾经喜爱到了心坎坎上的女子……
他为了她,不惜忤逆母亲,将手伸向金库,断了自己的前程,祸及整个靖远侯府,还辜负了薛六……
顾介的目光再次落在薛绥的脸上。
此时,薛绥已陪着春夫人,迈入了门槛。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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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月盈瘫软在锦被之中,丝被汗水浸湿,紧紧黏在脸上。见到薛绥进来,她竟挣扎着想要起身,嘴里哀痛叫嚷。
“薛六……都怪你……薛六,你这个灾星……你为何要回来,为何要回来……”
“躺好。”薛绥上前,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手指搭上她的腕脉,心中不禁一沉。
今日薛四的命,得看天意了……
春夫人小声问稳婆,“不知这时再把人抬回去,可来得及……”
稳婆尚未开口,薛月盈便挣扎着叫嚷起来。
“你是想要我的命啊,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顾介……你说话,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为你受了这么多苦……你便由着他们这样折腾我吗?”
外间的顾介,沉默不语,没有出一丝声响。
春夫人看了看薛绥,面露难色。
“这孩子若生在娘家,实在是不合规矩,你看……”
稳婆突然大喊,“少夫人,看见头了!再使把劲儿……”
说罢又回头对春夫人道:“哎哟,夫人呐,可别再顾着那些个劳什子规矩了。这时候挪动不得,稍有差池,保不齐就是一尸两命啊……”
春夫人听得惊惧不安,又左右为难。
“在娘家分娩,实在是……太过冲撞了……”
稳婆劝道:“夫人,人命比面子金贵啊。”
一听这话,薛月盈的哭声更为凄厉,双手死死地揪着床单,额头青筋都暴涨起来。
“痛啊……好痛……顾介……你个混蛋……你死到哪里去了……”
春夫人含泪瞥她一眼,没有吱声。
稳婆实在听不下去了,在薛月盈大腿上轻轻拍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劝道:“少夫人呐,你这胎位不正,可别光叫嚷了,攒着劲儿生孩子才是正事儿……妇人生孩子,哪个不是在阎王殿前讨命?我老婆子接生过这么多,能活下来的,都是能忍痛的人……”
薛月盈依旧又哭又骂。
春夫人沉默不语,薛绥则冷眼旁观。
屋内一片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