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嘉站在风里。廊外的几树梅花落了一层白霜,隐约可见钻出些深红浅粉的花苞。少女伸手抚弄花枝,突兀地勾唇笑了一下。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只是一刹那,她便敛去笑容,重又恢复成冷淡疏离的姿态:“给他们。”陆予安怔住:“那三座城池位于诸国交界处,南来北往客商无数,乃是南唐北部最富庶的城池,每年上缴的税收可抵中部十二城……”“给他们。”萧南嘉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陆予安虽然不解,却还是拱手:“卑职领旨。”萧南嘉微微抬起下巴,伸手折下一枝梅花:“告诉北周皇帝,南唐王朝失去了一半资源,如今国中良田已不足以养活从顾宋逃回来的子民,朕愿再送他两座城,换取北周边境以北的大片荒地,请他代为接纳安顿部分流民。”陆予安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疑惑更甚:“百姓乃是国家根本,若是容许他们在北周安家置业,岂不是会壮大别国?”他说完,见萧南嘉沉默不言,不由笑道:“陛下定是有别的考量,倒是卑职多虑了。”萧南嘉垂眸,慢慢揉烂手里的梅花苞。她的手白皙修长仿佛少年的手,因为经年累月执笔握刀的缘故,指腹遍布薄茧,此刻嫩红花汁染上她的指尖,像是为她涂上了一层艳丽的丹蔻,才露出些女儿家的娇丽来。她冷淡地丢掉梅花枝:“叫商病酒今夜来见朕。”“是。”陆予安并不问为什么,只是从怀袖里取出一条雪白崭新的手帕。他握住萧南嘉的手,一根一根替她擦拭干净指尖:“此间风大,长公主殿下还在等着陛下用膳吃酒。卑职陪您回宴席上去?”“因为皇兄,皇姑母对朕颇有微词,朕若是去了免不了又要挨唠叨。”萧南嘉垂着脸,令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何况她整日在宫中无所事事,便喜爱给人做媒。见了朕,她必定又要劝朕早些成亲,听着便很烦恼,还不如回勤政殿批折子。”花影照落在她白皙莹润的脸颊上,像是墨笔描绘上去的花瓣。陆予安低着头。隔着薄薄的手帕,他能感受到少女手指的滚烫温度。她的手指算不得温软细嫩,可他攥在掌心,却能体会到浓烈的力量感。他喜爱这种力量感,却又心疼她为此在背后付出的种种努力。为她擦干净手指,他缓慢松开她的手,只紧紧握住手帕。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将来,打算成亲吗?”两人的影子落在镂花扶栏上。少女下颌线极为利落,寒风吹拂起她的蓝金色衣裙,三指宽的黄金蹀躞腰带勾勒出她劲瘦高挑的身段体态,看起来宛如一把锋利的长剑。而她身旁的青年宽肩窄腰高大挺拔,气度温厚如春风,眉目如容纳万物的水,站在少女身侧的姿态,像是一把宽大而又坚定的刀鞘。萧南嘉看着他,反问:“你希望朕成亲吗?”北风更料峭了。不知过了多久,陆予安才垂首:“陛下若是不去长公主的宴席,不妨还是早些回勤政殿,免得站在风口吹坏了身子。卑职已经命人提前预备了热杏仁茶,您回去就能喝。”萧南嘉无言地看着他。她很快发出一声哂笑,转身离开了这里。陆予安垂首默立。花汁染红了他的手帕,蔓延开靡丽清艳的颜色。他将手帕凑到鼻尖下嗅闻,眼眸幽深隐忍。片刻后,他将帕子折叠整齐,重新藏进怀袖。像是偷藏了一整个春天。…萧宝镜回到宴席上,窈窈正在大快朵颐。“你慢点吃呀。”萧宝镜叮嘱了她一句,转向商病酒,却见他饮了不少酒,脸颊浮红冶艳,狐狸眼像是蒙了一层水光,正揣着手看着她笑。“你喝醉了。”萧宝镜嘟囔,递给他一杯热茶。她不知道萧南嘉召见商病酒所为何事。她为萧南嘉的一系列举动而感到奇怪。她那种人……怎么可能甘心把城池和百姓拱手让人?唯一的解释是她还留了后手,她打算利用卖货郎做些什么。她琢磨着,注意到对面席位上一群小姑娘正朝她和商病酒这边看。她们边看边笑,笑得很是腼腆羞涩。萧宝镜:“……”这些小姑娘大抵是看上卖货郎了。他生得那样好看,又那般神通广大,她们:()小公主破破烂烂,妖帝他缝缝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