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另一边,某个公园的残疾人专用厕所里。吴欣悦正大口喘着粗气,她背靠着肮脏的瓷砖坐在同样肮脏的地上,门外不断响起疯狂的狗爪刨门声。听起来,这狗似乎毫不在意它的爪子是否会受伤。怎么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能听到或看到呢?太大意了,我怎么会这么大意。明明昨晚自己也是亲历者之一,眼睁睁见过那怪物似乎会模仿人声求救。但就在刚才,吴欣悦却还是因为外面的救援声而犹豫和动摇了。犹豫就会败北。结果,她贸然出门,只有那被热咖啡严重毁容的畜生静候在门前。它毫不迟疑地猛扑过来。吴欣怡反应倒也不慢,甚至可以说脑子未动身子先动了起来,她飞起一脚,鞋尖重重地踢中了老泰迪的下巴。老泰迪的身体比想象中的沉,不过还是被踹飞了出去。一般这种情况下,狗会发出惨呼或是低沉的怒吼,但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许,这就是一只披着狗皮的怪物。不远处的老泰迪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它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做好姿势,打算再次向吴欣悦扑来。它双眼通红,淌着口水的嘴角挂着犬类无法作出的诡异微笑,嘲笑着她的无力。该往人多处跑吗?还是立刻进厕所锁门报警?在吴欣悦分神的这一秒,老泰迪又冲了过来。这次,它攻击的目标却不是她的腿。它高高跃起,张开满是尖牙的臭嘴,打算一口咬断她修长的脖颈。吴欣悦连忙往一旁急闪过去,一根狗爪子挠过她的左肩,刮破了衣服,还好,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老泰迪却收势不住,重重地撞在了厕所墙上,然后直直坠地,身体马上开始抽搐起来。刚刚还穷凶极恶的它,现在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在垂死挣扎了。吴欣悦趁机跑出几米远,她打算立刻报警。但是等她习惯性地一摸肩上,却发现小包不在了。手机和证件还有为数不多的钞票都在里面。她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却看到随身小包和包的链条被那嗜血老泰迪压在了身下。原来,它的攻击并非徒劳无功。吴欣悦当然可以掉头就走,手机可以用家里旧的,身份证可以补办,钱也可以再挣。但是里面的护照和签证如果丢失损毁了却很是麻烦,特别是后者,为了办签证费了北京的小郑不少精力。而且,距离她出国赴安工作只有十几天了。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啊,如果签证弄丢了,公司会处分的事自己先不提,更关键的是去不了安哥拉,见不了徐云天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偷懒把护照这种重要证件放在里面。老泰迪还在抽搐,看上去已经快不行了。要不再等等,等它死透了再去拿?可是,有没有可能它是在伪装,打算诱骗自己近身后再攻击?吴欣悦犯了难,她看向地面,俯身快速捡起两块石头,然后狠狠丢了过去。一块丢偏了,一块正中老泰迪的头部。老泰迪久违地惨叫了一声,鼻孔流出几缕鲜血,又痉挛了几下,然后彻底不动了。吴欣悦心中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她脑子里满是问号:我都干了些什么?杀了一只犯狂犬病的流浪狗吗?正好有一对母子从旁边经过,他们全程看到了吴欣悦的所作所为。“妈妈,她在砸狗诶。”“嘘,别吭气,这些虐狗者疯起来,连人都虐,多么可怜的狗狗啊,唉。”尽管交代了儿子别说话,母亲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视着吴欣悦,仿佛她跟吴欣悦是死敌。吴欣悦感到尴尬和无奈,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可能残忍和不可理喻,但她的确是在自卫。“不好意思哈,这只狗攻击了我,我不得不这么做。”母亲鄙夷地白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带着孩子迅速离开了现场。吴欣悦叹了口气,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白搭。未知他人苦,莫求他人善。无论如何,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旁观者们都走了。吴欣悦决定夺回自己的包,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完全僵死在地的老泰迪。吴欣悦捡起一颗小一点的石头,以使自己不显得太那么暴力。虽然并没有人在旁观。她将石头扔到了老泰迪肮脏邋遢的身体上,没有回应。似乎它真的死透了,虽然就在几分钟前,这条流浪狗还像一只狂暴的犀牛,不断冲撞着厕所门。那扇门现在布满了抓痕还有轻微撞击的痕迹。晚上,得把这次历险好好跟鸠婆和盼盼,还有那个不喜欢自己的赵雪儿分享下。她小心地绕过老泰迪的尸体,尽量不让自己沾上任何血迹,然后蹲下身子,拉着链子,轻轻地将小包从它身下拉了出来。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小包,确认里面的物品没有被损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护照、签证、手机、钱包,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还在。包括她跟徐云天在一起的亲密大头贴合照。两个人在合照里笑靥如花。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没有因为这次意外而失去出国的机会。更没有失去去见徐云天的机会。就在吴欣悦倍感轻松的此刻,她完全没有能注意到,老泰迪死不瞑目的双眼已变成了奇异的暗金色。它的脖子忽地伸长,远超出了这个犬种本应能伸展的长度。脖子上端的狗头歪张着嘴,像是某种被玩坏的恐怖布偶。吴欣悦已经背过了身子,正在离开这是非之地。身后突然传来可怕的威压,让她急忙转过身。这怪诞的狗头气球与其说是扑过来,不如说是飘过来的。它速度不慢地斜飘向吴欣悦的脸,满嘴的尖牙已经准备随时啃咬任何它能接触到的目标。这怎么可能啊?吴欣悦想要尖叫,但嗓音几乎被恐惧所冻结,只发出了微不足道的声音。她脚步踉跄地后退,试图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场景。自己的理智正在快速崩溃,眼前的怪物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狗头气球却毫不理会这个人类的恐惧,它卖力地朝吴欣悦脸部飘去,然后猛地一咬!咿呀!吴欣悦惶恐中还没有忘记手中有自己的小包,有包就有那金晃晃的金属包链。她用包链猛地一抽,这一击偏斜了狗头气球的方向和力量。即使如此,短短的一瞬间,横七竖八交错生长的犬牙还是挂破了她的左手背。星星点点的鲜血开始不断滴下。现在,伴随着一阵恶心的蠕动声。脱离了身体的老泰迪头部下断面伸出一截粉红色短短的东西。吴欣悦认出来了,那是昨晚从出租车里钻出的触手。她转头就跑,再次冲向半掩着门的残疾人厕所,完全不顾后面追来的狗头气球离自己还有多近。从里面反锁上门后,吴欣悦借着惨白的节能灯光扫了一眼左手的伤口。伤口不长,仅仅是从手背到虎口的距离,但是却非常深,翻出来的血淋淋皮肉看上去非常吓人。吴欣悦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她颤抖着单手打开小包,翻找着任何可以用于急救的物品。还好,有创可贴和消毒湿巾。前者要用来处理现在的伤口简直就是个笑话,它更适用于贴在脚后跟上防止新鞋打脚。吴欣悦费力地将湿巾包装纸撕开,再将湿巾覆盖到伤口上,却忘了这是含有酒精的消毒湿巾。“啊!!”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吴欣悦痛得几乎要跳起来。她紧咬着牙,强迫自己忍受这股剧痛,尽管她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消毒是必要的步骤,尽管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她小心翼翼地将湿巾在伤口上轻轻擦拭,尽量不让酒精刺激到伤口的深处。尽管如此,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吴欣悦的鲜血在这间小小的厕所里洒得到处都是,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清理完伤口后,疲惫不堪的她将满是血的湿巾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谢天谢地,血的流速已经变缓了。此时,沉寂已久的外面,却又有了骚动。似乎是血的味道让外面的怪物变得更加狂暴起来,一阵阵像是什么管子抽打门的声音不停地传进来。狗牙狗爪都没办法,你一根破触手就别费劲了。吴欣悦心里嘲笑道。对了,我要报警。吴欣悦摸索出了手机,但可惜的是,手机屏幕却已经碎裂,无法正常显示。她尝试着重新按下了电源键,但屏幕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手机很可能是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外面那恐怖的气球狗头给故意破坏了。它智商还挺高的。吴欣悦感到一阵绝望和晕眩,难道自己就要死于此地了吗?:()安哥拉风云2009